這是小龍女第二次問尹誌平這個問題。
自由,什麼是自由呢?
尹誌平看向小溪中漂浮的死魚,它們身邊不時有其他小魚竄出水麵的身影,隻為能爭相遊到更高處。
“龍姑娘,你看這些小魚,你知道它們為何不懼生死的向上遊?”
“為何?”小龍女從來沒有想過魚為何往上遊,隻覺的他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尹誌平回頭看向小龍女,定定的道:“為了生存和繁衍,一個地方的食物是不可能長久支撐這些魚食用,它們需要去尋找食物;另一方麵,流動的水,往往意味著上遊有清澈的水質以及更少的天敵,可以讓子孫後代更好的成長。”
“這和自由有什麼關係?”
“這世間萬事萬物都是一個整體,我們和這些魚並沒有什麼不同。”
“我不懂。”小龍女反而更加疑惑。
“這是魚的天性,也是我們的天性,自由需要超脫出肉體給予你的限製,但我們能擺脫嗎?”
“可有句話說,鯉魚躍龍門,化而為龍,這不就是已經擺脫了魚的限製嗎?”
尹誌平輕輕一笑,搖了搖頭:“對於那些未能越過龍門的魚而言,這條化龍的魚是擺脫了群體和自身的束縛,但對於這條剛化為龍的魚而言,仍然要麵對周圍群龍和自身龍體的束縛,它仍然需要爭渡。”
“為何會這樣?超脫之後,還要繼續超脫,這豈不是個死循環?沒有盡頭!”
尹誌平抬頭望天,頭頂上藍天白雲,微風吹拂,鮮活明亮,一切都是那麼的生機勃勃,但誰能想到它們後麵是無盡的黑暗和零星點點的星辰。
那些星辰在無盡的黑暗中沉浮,閃爍著微弱光芒,如一顆顆掙紮燃燒的火苗,似乎下一刻就要熄滅,陷入永恒的死寂。
“這是天地在爭渡,在超脫,我們身為其中的一份子,逃不了,也躲不掉。”
小龍女也同樣仰頭望天,神雕和小狐狸紅瓔也有學有樣。
半晌之後,小龍女似乎明悟了一些,點了點頭,但從其表情上就明白她並不認同這番話,尹誌平不由的問道:
“龍姑娘為什麼活著呢?”
小龍女恬靜自然,認真說道:
“我小時候整日生活在古墓中,並未感覺困擾,也不覺得需要為什麼而活,自出了古墓,心中的煩擾反而越來越多,我現在覺得活著便是活著,做些自己喜歡的事,養養蜂,種種花便是開心的,為什麼要去想為何而活呢?”
尹誌平剛說出的結論,立即被小龍女啪啪打臉,但他也不覺得臉疼。
若是他沒有得到那篇仙法《長青訣》,恐怕也會如小龍女一樣,過好當下的每時每刻,種花養魚,做做美食,溜雞鬥狗,行俠仗義,笑傲江湖,做個愜意瀟灑,無拘無束的江湖俠客,自然不懼生死。
可你看見了那座山,你便不會罷休,你總有一天都要翻過去看看,山那邊到底是什麼。
尹誌平抱起小狐狸,準備要告辭,看著小溪邊孤寂冷清,隻有神雕為伴的小龍女,心中不禁有些愧疚,或許小龍女一個人也能生活的很好,但有愛人在身邊,會不會更好呢?
他忍不住問道:“龍姑娘,你真的愛楊過嗎?”
小龍女怔了一怔,深深的看了一眼尹誌平,隨後又看向流動的溪水,不言不語。
尹誌平見此,微微打了一個稽首,後退兩步,轉身飛向無盡的森林。
不久,尹誌平懷抱著小狐狸紅瓔回到長春穀。
落下後,心中居然生出幾分失落,有些意興闌珊。
讓小狐狸自去玩耍,小狐狸就屁顛屁顛的小跑到矮桌上,去舔桌子上那些果皮裏殘留的汁液。
尹誌平連忙攔住。
“這個可不能吃,有毒!”
小狐狸紅瓔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尹誌平,似乎在分辨他有沒有說謊,看了一會,見沒問題,便又要吃大肚瓷瓶內的丹藥。
尹誌平想著,這些煉製過的應該沒什麼問題,就又給了紅瓔一粒。
小狐狸接過丹藥,跑回書房她的房梁老巢慢慢品嚐。
尹誌平見此笑著搖了搖頭,看向矮桌上的果皮。
還能怎麼著?繼續煉唄,這種丹藥對現在的他來說都有作用,噬魂樹雖然被凡俗泯然,但仍然有自己的特性能夠維持不滅,這何嚐不是一種另類的長生。
而且這噬魂樹居然能吸收地磁元力,又是誰將他置於深山之中的呢?
尹誌平不知道這棵樹到底有什麼來曆,但他做好了準備,以現在的實力,已經不必懼怕什麼,可以一探究竟。
當下,將果皮一骨碌全扔進丹爐,起鍋燒油,不對,是真氣加熱熬煉。
之後依次加入各種草藥,一個時辰後,出來了一大堆丹藥,心中暗暗得意,果然呐,老話說的好。
藥食同源,做飯做得好,那煉丹,必定跑不了。
正想傳音陸通多拿一些瓷瓶進來,卻正好感知到陸通來到門外,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