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古典兵書的形與勢(6)(2 / 3)

如果敵軍前行的道路易行,而後退的道路難行,就可以誘使他們前來;如果敵軍前進的道路難行,而後退的道路易行,就可以逼近敵軍發動猛擊;

如果敵軍駐紮在低窪的地方,附近沒有溝渠通水處,又遇上連綿的陰雨,就可以水淹敵軍,使之陷於滅頂之禍中;

如果敵軍駐紮在荒蕪的沼澤之地,雜草灌木叢生,又時有狂風,就可以用火攻來消滅敵軍;

如果敵軍長時間駐紮在一地,將士鬥誌懈怠,軍隊疏於戒備,就可以實行潛伏偷襲。

要能根據將領的心性和行軍布陣情形,采取不同的應對策略,找到最易於打擊的環節發動襲擊。打仗,雖是軍事問題,實則也是對一個國家、一個政權、一個社會、一個組織、一個將帥的整體檢驗。這就決定了,作戰不是一個簡單的個人強悍與否的問題,也不是一支部隊能否百戰百勝的問題,而是由無數細節、無數環節組成的複雜問題。項羽有萬夫不當之勇,最後兵敗烏江,因其不能用謀;呂布勇冠三軍,一生無立足之地,因其貪利好色;劉琨一生東拚西殺,死無葬身之地,因其勞師遠征、孤軍作戰;嶽家軍驍勇無比,主將死於風波亭,因其有權臣掣肘。

在古代,作戰的成敗係於將帥的個人素養;在當代,戰爭的風險更大,作戰區域可能跨越千裏,作戰時間以秒計算,作戰目標能精確打擊,作戰動員要百無一疏。這就要求戰術謀劃、戰術執行要慎之又慎。慎之又慎,一方麵要求謀略謹慎,強調的是思考的過程;一方麵要求作戰謹小慎微,強調的是作戰的過程。謹慎用兵的典型是蜀漢的諸葛亮。諸葛亮本人就在給後主劉禪上的《前出師表》中說道:“先帝知臣謹慎,故臨崩寄臣以大事也。”明代李贄自題聯說“諸葛一生唯謹慎,呂端大事不糊塗”。因為孔明用兵極少弄險,多疑的司馬懿才會認為空城之內必有伏兵,倘若諸葛亮常常冒險,司馬懿也就不會撤軍。

想要知己知彼必須要做到的第三點是要預知得失。勝負生死是戰爭結果的直接判斷,預知得失是對作戰過程的效能分析,作戰,固然有成有敗,但成也有失,敗也有得,要能夠預測作戰得到了些什麼,失去了些什麼。現代戰爭,並非要打個你死我活,有時是為了轉移國內矛盾,如二戰時期的德、日等國;有時是為了發展經濟,如十九世紀許多強國為了貿易、為了商品輸出而搶奪殖民地。

在作戰術預案時,必須要清楚,作戰的目的是什麼?是出於利益,還是道義?這場戰爭,會得到什麼好處?又將失去哪些利益?得失之間,孰重孰輕?

西漢中期,為了徹底消除匈奴的威脅,漢武帝決定派衛青、霍去病統兵遠襲漠北匈奴殘餘,為此朝廷內部意見不一。反對的理由是,此時西漢已經取得了反擊匈奴的數次勝利,漠北匈奴不能對漢朝造成直接威脅,加之距離遙遠,若發動遠途奔襲,成本巨大,國內經濟受到牽製,得不償失。但漢武帝卻力排眾議,毅然決定進軍。經過近兩年的準備後,向匈奴單於本部和左賢王勢力發動進攻。經過這次決戰,危害百餘年的匈奴不再振作,終西漢一朝,再無力南犯。

預知得失,要盡量多謀,要能夠考慮到不同的情況所導致的不同結果,製定出多套預案。既要有打勝仗的預案,也要有打平手的預案,更要有打敗仗的預案。

唐武後初年,徐敬業在江都起兵,以匡扶皇家為號召,向魏思溫詢問如何奪取天下。魏思溫認為,既然誌向在匡複李唐,就要兵貴神速,立刻渡過淮北,直逼洛陽。天下知道我軍在恢複李唐,一定會以死相助。徐敬業本想要執行魏思溫的計謀,薛璋卻說:金陵自古有王氣,應早早建立王號,以長江作為屏障,先要自固。還是先攻常州和潤州,建立霸業,再率兵北上,有了後退的根據地,進軍就無往而不利。徐敬業便聽從了薛璋的建議,親自率兵四千,攻打潤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