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季節的變化、氣候的利用,也往往成為作戰的良機。古代要求為將者“上曉天文,下懂地理”。這裏所說的“天”,就是《孫子兵法·始計》所說的:“天者,陰陽、寒暑、時製也。”《三國演義》描寫赤壁之戰時,神化了諸葛亮“借東風”的情節。但就“借東風”本身而言,從天文和節氣上看,是有可能性的。
在曹操看來,中原地區冬季盛行西北風,如果孫劉聯軍用火攻的話,火勢自然是由西北吹向東南,這樣就燒毀了孫劉聯軍的營寨,所以斷定對方不會用火攻擊自己。但曹操依據的是黃河流域的生活經驗,而諸葛亮則在襄陽隱居,熟悉江淮節候的變化。《後漢紀》記載此戰為建安十三年(208年),“十二月壬午,征前將軍馬騰為衛尉。是月,曹操與周瑜戰於赤壁,操師大敗”。《三國誌·武帝紀》記載為“十二月……公自江陵征備……”。這一年閏十二月,十二月壬午朔,十五丙申小寒,三十辛亥大寒。閏十二月壬子朔,十五丙寅立春。按照古代曆法和節候理論,閏十二月天必大寒,寒極生熱,則這年冬至醜時,一陽複生的力量便強。《三國演義》所寫的便是“二十日甲子祭風,至二十二日丙寅風息”,也是按照如此推論,所以,諸葛亮確信江麵起風會刮向西北方,可以借此火攻曹軍。
二戰時期的蘇德戰爭,也是如此,一進入冬季作戰,德軍便陷入被動收縮的態勢。從1941年6月11日,德軍閃擊襲擊蘇聯,到9月份,蘇聯先後損失173萬人,損失戰機8166架。但秋冬時節,德軍攻勢變緩,蘇軍便頂住了德軍進攻,於1941年12月轉入戰術反攻。1942年,隨著天氣轉暖,蘇軍的進攻作戰又被德軍挫敗,進入6月後便節節敗退,再次轉入防禦。7月下旬德軍圍攻斯大林格勒,為了在寒冬來臨之前解決戰鬥,發動猛攻。但頂住了白熱化攻擊的蘇軍,進入冬季,再度趁機反攻,11月合圍德軍第六集團軍,1943年1月10日發動總攻,2月2日實現全殲。蘇軍正是利用了德軍不擅於冬季作戰的劣勢,利用天氣環境,扭轉了蘇德戰勢。
“料敵”的第二個關鍵點是要能“料地”,就是善於辨別不同地形地勢的功用,充分利用地形之便打擊敵人。《虎鈐經》說:“地之形,險易殊也;地之氣,寒熱異也。用形與氣,在知逆順焉。”地形險易有別,一個國家所處的地理位置,周圍的地理環境,往往決定了這個國家的發展空間和發展態勢。
十三世紀,蒙古騎兵憑借驍勇機動的作戰能力,相繼消滅了金、西夏、遼、南宋,數次西征,入侵中亞、西亞和東南歐,幾乎統治了騎兵所能到達的所有土地,但其先後兩次征伐日本,都因不習海戰,為季風襲擾而失敗,日本的地理位置使得其免受元朝征服。同樣,印度半島也因為喜馬拉雅山的阻隔,使得元朝騎兵無法南下。
戰略要地中的高山、險隘、河川,之所以成為兵家必爭之地,在於其易守難攻,在冷兵器時代,它們成為製約軍力投送的關鍵要素。江南濕熱,北方幹寒,也造就了曆史上的南北分割,勞師遠襲,跨越南北,往往導致士兵不適應當地氣候而患病。當年拿破侖遠征俄羅斯,也是因為不適應當地的嚴寒,加之後勤補給不足,導致慘敗。
古代兵法中,針對不同的地形,處置方式也不同。《孫子兵法·行軍》就說:作戰部署時,通過山地,要靠近有水的溪穀行軍,駐紮地點應占據製高點,且向陽的地方。敵人占領高地時,就不要貿然進攻,這是在山地部署軍隊的重要原則。
渡江河時,應在距離水流遠的地方駐紮;敵人渡水攻擊己方,不要在江河中應戰,而要選擇敵軍部分渡過河,部分沒有渡過河的時候發起攻擊,最為有利。
通過鹽堿地和沼澤地時,要馬上離開。若是在鹽堿和沼澤地區與敵軍相遇,那就要占據靠近水草,背靠著樹木的地段,以此作為作戰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