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上遊下雨,洪水突然來到,如果想要徒步過河,應該等待水勢平穩再過河。
凡是遇到“絕澗”、“天井”、“天牢”、“天陷”、“天隙”這些地形的時候,一定要馬上離開,不要靠近。
行軍作戰要遠離這些地形,而讓敵軍靠近這些地形。我軍應該麵向這些地形,讓敵軍背靠著這些地形。
我孫子認為依山而戰時,應該充分利用地形的便利,利高不利低,這樣可以充分借助山勢,一方麵我軍居高臨下,一旦兩軍開戰可乘勢而衝,不僅免去登山的阻力,還可以借勢來提升己方的衝擊力。相反,敵方則苦於地勢,若發動進攻費時費力,士兵氣勢必然受挫。另一方麵,居高臨下可以清楚地觀察敵軍一舉一動,隨時掌握敵軍的態勢與意圖。
當然,這裏需要指出的是,依山就高也有不利的地方。比如,如果對方放火燒山,或者截斷水源,那麼采取在山上駐軍的舉措,無異於自掘墳墓。為將者一定要根據戰場上的實際情況,靈活機動地製定決策,不可死板教條,紙上談兵。
《衛公兵法輯本·將務兵謀》中就說:
凡戰之道,以地形為主,虛實為佐,變化為輔,不可專守險以求勝也。
打仗較量的是雙方的綜合力量,地形隻是作戰時的輔助手段,戰場形勢不斷變化,地形卻無法改變,這就要求為將者要靈活多變,萬不可拘泥條令,不知變通。馬謖就是剛愎自用地認為自己熟讀兵書,堅持高處紮寨,沒有聽從諸葛亮的臨行告誡和王平的勸阻,最終因魏軍放火燒山,“料敵”之痛失街亭,自己也被諸葛亮揮淚斬殺,毀壞了原本有利的北伐戰局。
三是要能“料力”,就是預料雙方的作戰力量,包括兵力、人力、物力、財力等。說到底,作戰雖有時機、雖有地利,但關鍵靠的是戰鬥力。
從戰略層麵來講,戰鬥力就是國力。《尉繚子·戰威》說國力就是威懾力,認為王道之國藏富於民,雄踞一方的伯霸之國藏富於士人階層,苟存於諸侯之間的國家藏富於卿大夫階層,走向頹敗滅亡的國家則藏富於府庫。一個國家,在上位的人財貨富足,在下位的人卻艱難窮困,戰時必然沒有人肯替國家賣命。
衛懿公嗜好養鶴,常常讓鶴站於車前,號稱“鶴將軍”,還給鶴賞賜俸祿:上等食大夫祿,較次者食士祿。他玩物喪誌,不理朝政;以鶴為將,國人寒心。懿公九年(前660年)冬,北方翟人攻打衛國。衛懿公要發兵抵抗,大臣說:“你愛好鶴,就命令鶴去攻打翟人吧。”他組織百姓抵禦,百姓也說:“鶴享受著高官厚祿,讓鶴去呀!”無奈,衛懿公隻好帶著幾個親信迎敵,兵敗被殺。
古代兵法也好,作戰決策也好,預測對方的戰鬥力,常常審查其是否能同仇敵愾。吳楚兩國交戰,楚國大夫們都很畏懼吳國。楚將子西說:“吳國人不團結,人心各異,我們不必擔憂。闔閭早年勵精圖治,飲食起居都非常的節儉,勤政愛民,與百姓同甘共苦。而如今的吳王夫差則不同,大興土木、修建台榭陂池來供自己享樂,並且沉迷女色,不理國政。將百姓看成草芥寇仇,不斷地壓榨奴役百姓。吳楚兩國還沒有交戰,吳國就已經敗給楚國了,這樣的國家,怎麼會打敗楚國呢?”這是從軍民團結的角度來審視的。
從戰術來看,隻要能準確分析對手的優劣,便很容易判斷作戰結果。建安年間,曹操率軍進攻馬超。剛開始的時候,馬超每每增兵前來,曹操非常高興。等到曹軍取得勝利之後,將領們都來詢問原因,曹操說:“我們離關中比較遙遠,如果馬超命手下各自依據險隘把守的話,我軍耗費一兩年的時間,也未必能夠取得勝利。而如今馬超率部而來,盡管軍隊人數很多,但各部人心各異,各懷鬼胎,敵軍中沒有可以統一各部的主帥,這樣他們的力量比較分散,我軍就有機會一舉殲滅他們,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犧牲,因此我很高興。”共敵不如分敵,馬超部屬陸續而出,正是曹操各個擊破的好時機。且馬超不懂主客之道,沒有堅壁清野,以防禦求持久,來耗退曹操,反而主動出擊,讓曹操充分發揮了大軍利於決戰的優勢,很快平定了西涼。
戰爭中主將對形勢的判斷,遠較對戰略的判斷為難。原因在於其所涉及的要素,會隨時變動,隨時調整。這就需要前線指導員能臨機處置,以多變的戰術行動完成相對固定的戰略決策。而最高決策層,必須賦予前線指揮員戰術專斷權,實現指揮權、決策權之間的合理分配,才能確保戰場上的形勢判斷與戰略決策間的協調有序,妙合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