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講的是,君主如何平定叛亂之軍。首先應將其罪行公告天下,予以製裁,並號令眾人戒備危險。正氣壓倒邪氣,挾此除奸去惡的雷霆之勢,興堂堂之師,一舉平定叛亂。推而演之,以“剛”喻己,以“柔”喻敵,剛陽君子要能以果敢氣魄去決斷,在敵方自亂陣腳的時候,乘敵之危,以剛克柔,就勢取勝,這樣是無所咎害的。
趁火打劫在軍事上的實例,屢見不鮮。比如,可以利用敵方國內勢力空虛,一舉破之,如越王勾踐複仇吳國闔閭,就是在吳軍大舉出境,與晉國鏖戰之時,越軍直襲到了吳國國都;可以利用敵方國內內亂,或兄弟鬩於牆、皇子爭位之時,或割據勢力爭霸混戰之時,或起義軍蜂起之時。曆來外族入侵,大多是在中原內患之際,如多爾袞趁著明朝李自成起義,揮兵入山海關。
當年的多爾袞,不僅趁了李自成的火,打劫明朝,其實也趁了吳三桂的火,打跑了李自成。李自成當了皇帝後,船到碼頭車到站,逐漸忘了之前的信念,和自己的手下聲色犬馬,享樂起來。起義軍很快變得軍紀廢弛,軍心渙散。他的手下劉宗敏更是搶了一個女人陳圓圓,幾乎直接葬送了大順政權。
這就是“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來曆。奪妻之恨讓吳三桂怒火中燒。他發誓與李自成勢不兩立。當時,吳三桂是山海關總兵,他給多爾袞寫了封信,表示修好之意。多爾袞馬上帶領八旗精兵,進駐山海關,剿滅了李自成的軍隊,把龍椅還沒坐熱的李自成轟出了北京城。接著掉轉槍口,再去追殺明朝的軍隊。這時候,吳三桂才回過味來,自己是引狼入室;而多爾袞正是趁火打劫了。
趁火打劫,是把握好契機。這個契機,一是百年不遇的好機會,二是自己創造出來的好機會。冷戰後西方國家插手很多國家的內政,在東歐、中東推行所謂的顏色革命,就是利用了這些國家內部的派係爭鬥或者反政府力量,通過支持弱勢一方,使其推翻、動搖或者加入原來的政府,從而改變這個國家的政治形態、政府組成和領導人,獲取必要的經濟利益、政治盟友或者外交資源。
聲東擊西
原書中言:
敵誌亂萃,不虞,坤下兌上之象。利其不自主而取之。
此含義與《周易·萃卦》相通。萃卦卦象為下坤上兌,水流動在地上,象征會聚。這種會聚先要符合天地之道,在心中保持篤定、謹慎之意。心中信念不堅定,遊移懷疑,一定會導致行動紊亂,出現差錯。反之,如果篤定,則不須憂慮,前往無咎。
聲東擊西主要用在當敵方意誌不堅,混亂錯失,不能保持穩定時,己方可以利用他們的這種危機,實施聲東擊西的戰略。首先,似打非打,似攻非攻,做出佯攻的戰前狀態,引得敵方長時間繃緊神經,使之疲憊不堪。然後,出小股奇兵欲左先右,欲右先左,欲前先後,欲後先前,讓敵方摸不清己方的真實意圖,在戰術上的準備更加混亂、不知所措;再次,隻要己方維持一段時間,在具體的戰術上時近時遠,時打時離,時攻時守,給敵方造成錯覺,隨之集中力量突然出動,一舉得勝。
從兩個方麵來看,如果己方是主動出擊的一方,在使用此計時要注意的是:在聲東擊西中,“聲東”是假,“擊西”是真,這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都是展示給敵方看的,要讓他們感覺到越逼真越好。真假虛實皆為我們的戰術服務,我們要真以假之,假以真之;實以虛之,虛以實之。本不打算進攻甲地,卻佯裝進攻;本來決定進攻乙地,卻不顯出任何進攻的跡象,似可為而不為,似不可為而為之。隻有這樣,才能引誘敵方做出錯誤的判斷,然後乘機殲敵。
諸葛孔明曾陳兵在祁山,分作三寨,專候魏兵。司馬懿引兵前來,他根據前線的情報,判斷出武都、陰平二郡可能有險,遂命令郭準與孫禮兩人,率兵從小路迂回包抄蜀軍,而自己則率大軍從正麵做出攻擊之狀。有意思的是,司馬懿采用的已是聲東擊西之計,諸葛亮更技高一籌,將計就計,也玩了一把聲東擊西。蜀軍先是虛晃一槍,然後在郭準與孫禮之軍後包抄,伏於要路,將魏軍打得大敗。
聲東擊西本是勝戰計,但若是從敵戰計的角度來看,也能給予我們啟示。如果己方是被攻擊的一方,就要像諸葛亮的蜀軍一樣,識破敵方聲東擊西的計謀,並能將計就計。這需要對雙方的戰略情況有著整體和清醒的認識。主將要有明確的主見,不能隨著敵方的佯動而亂擺亂跑,絕不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而應該穩紮穩打,守即是攻,使對方此計不能發揮效力,己方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勝戰博弈,看似在勝戰狀態,實際也是充滿變數,一著不慎,就會使局勢翻盤;招招製勝,便會增益國力。需要強調的是,勝戰狀態不是戰略上取勝,也不是戰術上取勝,而是在此時、此地、此刻,己方擁有控製局麵的能力。
在這其中,瞞天過海講的是用絕對的優勢來實現絕對控製;圍魏救趙講的是掌握主動,打擊敵方最薄弱的環節;借刀殺人是己方不動而獲得戰略好處;以逸待勞,更是講求主動權在我,而靜觀其變;趁火打劫,是要求自己把握戰略機遇和戰術時機;聲東擊西,要努力讓己方處於主導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