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隻有我和顧斐還在上小學,他是我名義上的四哥,不過他不喜歡我,一點也不。
就現在而言,這種討厭也不過是一些小惡作劇而已,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傷害,隻是招人厭煩,忍忍也就過了,況且鬧大了我又沒有什麼好處。
可是當我第三次在書裏看到一條毛毛蟲的屍體時,我改變了想法。
九歲的我會被這種惡作劇嚇得麵色蒼白,但……現在已經不是了。
那條毛毛蟲在書裏被壓的扁扁的,四周還有一些炸開的毛和汁液,看起來就很惡心……我把書合上,重新塞回書包裏。
青禾是私立學校,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有,我姐在初中部,我和顧斐則是在小學部,顧斐一向“頑皮”,但在學校卻也有的是人想要和他做朋友,我不一樣,我是不被認可的顧家人。
同學,老師,也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不需要他們。
他們也看不上我。
這挺好的。
青禾小學部晚上六點放學,我和顧斐一起坐車回去,我姐要上晚自習,八點半才會回家。
上車前,顧斐有些幸災樂禍的看我,絲毫不意外我會忍氣吞聲——畢竟前兩次都是這樣,不是嗎。
他也知道,父親不會管這些小事。
我一言不發的上了車,汽車平穩的行駛在路上,司機安靜的開著車,並沒有想要說些什麼的想法。
“顧斐,”車子快到家時,我開口喊他,像是疑惑,“為什麼呢?”
為什麼一直這麼討厭我?
為什麼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沒有人在乎過我?
為什麼明明我什麼都沒做,卻要一次又一次,經受這些?
現在是惡作劇,以後是校園暴力,而這些……都是因為他,明明,明明我們是親人啊。
我不期望能改變些什麼,也不覺得他有一天會恍然大悟,但我還是想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他愣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嫌惡,還有一點不明顯的嫉妒,“什麼為什麼?”
我沒再說話,看著車窗外,有些恍然。
我還是覺得不真實,我就因為那麼一個可笑的理由,重生了。
這些年來我時常會這麼想,每天睡醒都這麼想,想我當初答應天道的時候,想我見到我姐的時候……
我重生了啊……
窗外的景象漸漸變換,然後車子行駛到了一棟別墅前,應該說是,顧家。
我沉默著進了大門,然後回到房間掏出那本書,拿鑷子小心翼翼的把那條毛毛蟲的屍體從書上取下來,放進玻璃瓶裏,自然的下樓吃飯。
家裏隻有我和顧斐,顧遠去年已經被大學提前錄取了,而顧岸還在上高中,住校,自然也沒有時間回來。
我簡單吃了兩口就去了花園,兜裏還裝著那個玻璃瓶。
我不喜歡蟲子,一點也不喜歡,看到那些軟體動物就想吐,像毛毛蟲這種更是不用提,但我還是選擇了最簡單粗暴的辦法。
花園裏養的多是些月季什麼的,一是因為好活,二是因為我那位素未謀麵的母親偏愛月季,所以父親就為她種了一院子的月季。
沒錯,這些月季都是他當初一點一點種下來的,沒人能不說他是一個癡情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