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吃的食物越多,生活越容易感到滿足。盡管這個我出生到成長的地方也有很多美食,湯粉麵粿,粥飯茶米。但它沒有我愛的脆脆的菠蘿包,沒有香濃甘澀的港式奶茶,那座大城市的一切仍使我對他充滿回憶。
回想我潦潦草草結束的青春時期,也算是在那座大城市裏度過的,那裏許多的街頭巷尾都曾留下我毫不起眼的身影。後來這幾年再和朋友去遊玩的兩三次裏,我總能無意中看到那個十五六歲的我,不同的是現在的小孩真的越來越會打扮了,當時穿著校服的我是土氣呆滯的,毫無生氣,像一株蔫蔫的蒲公英。那個時候,爸媽帶著我來到他們工作的省城,我算是結束了留守兒童的生活,未來對我展現的是我從未想象過的畫麵。
然而現在隻要我一想起那幾年,李家凱都是逃不開的那一個名字。
當時因為我讀書成績一般,剛轉學來和本地的同學語言生活上都不一樣,甚至我們在思想上也是不一樣的,那是一段非常苦悶的日子,我融不進他們的世界,隻能和其它像我一樣的外地生偶爾說上幾句話。那時每天都要搭公交車上學,在陌生車站呆著讓我很沒有安全感,我總希望能踩到點,可是來晚了要追公交車也是非常尷尬的事,學校的早餐也並不好吃,基本都是炒飯,炒麵,油條春卷一類也有,熱氣又幹巴,記得麵對食堂大媽說出剛學的蹩腳粵語,我緊張的臉都發燙了。
\"要炒麵,唔該。\"一開始的時候我對著毫無食欲的早餐經常難以啟齒,支吾半天才能做出選擇。不是我擰巴,是我太畏縮了。很多女生都是大聲大氣的說出她要吃什麼,像開心的青蛙,我後來想到這個形容詞,而我就是一隻孤寡的蟾蜍,奇怪又安靜。
那天我可能還是選得有點久了,後麵有在催促的聲音,我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背,窘迫地好想再次消失,有一個聲音把我拉了回來,他比其他人的聲音更加清晰,他說:“慢慢來,唔使急。\"我快速指向離我最近的那盤食物。想回過頭看他。
印象中是個人緣挺好的男生,不算特別的帥氣,熱愛運動,愛笑,成績中等,和老師都能打成一片,僅僅是這樣,對當時那樣的我來說,已經是足夠好的了。我努力掩飾自己的表情,略點點頭表示感謝,接著快步走出食堂。一直到了門口才能大口的呼吸,原來我已經緊張到不能呼吸,一口氣從嘴裏跑出來,他的名字也要呼之欲出,李家凱,是他。
這終於是一個不太一樣的早上,之後,我總是有意無意地更加關注他。比他帥的沒有他運動好,運動比他好的沒有他性格好,各種各樣,都令我無法忽視他。然後有一件令我很開心的事,我無意中看到他周末在做兼職,是一間很受歡迎的拍大頭貼的店。我不由自主地走進去,用盡當時所有的演技盡量自然地和他打招呼問候。
“點解你係度嘅?”
“我?打工囉,同我舅父睇鋪。”
“哦……哩個點玩嘅。”我指了指大頭貼機。彩色的機身像一個龐大的箱子,前麵還有一個笨重的簾子,整體顏色都比較複雜。沒曾想在幾年後就老土得沒人玩的東西,在當時卻像流行標誌一樣受人追捧。對我而言,也變成了時光機一樣的存在。
“來,我教你。首先點哩個。。。。。“
依舊是非常熱心腸的他,不像我其實算是個兩麵派,他就是那種非常真實的人,真實到令我羨慕。
在那幾年光景,他還是唯一令我心頭發熱的悸動。在早些時候想起來,眼角會有熱淚的那種。我分不清到底是因為人還是其他,還是這所有的一切加起來。讓我的青春就算不那麼美好,但也是令我現在無比懷念的。
不再有人問津的大頭貼,也曾真實記錄過每一張青春的麵孔。我的十幾歲,哪怕隻有我一個人記住,也是我這輩子最珍貴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