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夏天(1 / 1)

在上班路上經過的小公園旁,看到一隻母貓躲在草叢裏吃東西,感覺有涼爽的氣息從牠腳底的泥土裏要溢出來。因為這邊是陽光的背麵,才會格外茵涼。其實我不會分辨貓的公母,任何動物的都不會。我隻是覺得牠溫順,旁邊還有小貓跟著,所以直覺上就認為是母的。草叢密密麻麻到人的膝蓋般高,名副其實“躲貓貓”的好地方。

看著草叢,突然覺得牠的世界很大,不到人十分之一的體積,牠的世界就有我的十倍大了,牠在草叢裏可以走很久很久的路。我總覺得這個地方很小,牠卻不會,如果有對我而言這麼高的草叢我也一定要去裏麵走走。可惜這個地方沒有森林,氧氣特別充足的地方會容易讓人感到幸福。

好想去這樣的地方,如果我能變成一隻貓,我就能過一個不一樣的夏天了。

我在等夏天的到來,或者說是楊梅季節的到來,楊梅和桑葚,就像紅寶石和黑珍珠,是讓人一看到就會自動分泌口水的美味。奶奶總是描述起我小時候一邊吃楊梅一邊流口水的事情。(其實是蠻嚇人的呢)坐在老厝門口的石階上,嘴裏手裏紅紅的汁水一片,把路過的人都嚇一跳的小屁孩,楊梅的味道深深地刻進了夏天的組成基因。

有一天晚上,可能是在臨睡前看到太多不和平的新聞,晚上就夢見了在未來的某一天,大城市的建築被某種原因大量摧毀,許多人不得已逃回鄉下老家,種田維生,那時隻要家裏有田可耕種的人還不至於會餓死。夢境太混亂了,我像是被嚇醒了一樣沒有再夢下去。

在我父母孩提的年代,他們家裏還有三分薄田需要勞作,到了我逐漸長大後的這個時代,同村絕大多數人家都建起了樓房,就算是農芒時節,也已經很久沒有聽過要去田裏幫忙幹活的叮囑了。大概是身體裏關於種田的記憶被喚醒了一點,早上醒來倒是份外的精神,隻是跑出來看,哪裏都沒有田可以種了啊!隻能吃飽去上班了,祈禱這世界和平,現代人五穀不分,四體不勤,我也隻會上班了。

南方的初夏是有很多場雨的,下雨前,很多蚊蟲和蜻蜓撲撲亂飛。植物則是靜靜的等待著雨的哺育,像等待母親乳汁的嬰孩,它們的生長是靜默的。不像一些動物,特別是夏天的蟬,比什麼都鼓噪。雨後散步的話,就會聽見它們在樹上開演唱會一樣,聲音特別熾熱。像對這個夏天有莫名的熱愛一樣。這樣想起來才發現我還沒看過演唱會呢,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人類有人類的熱鬧,蟬也有。在夏天真實生活過的,也隻有它們了。

沒想到,我還會羨慕夏天的蟬。想著如果有某一刻,我會變成它,替它感受這個夏天,也是很好的體驗。我要嚐試像它那樣叫喚,用自己的聲音,還有自己的頻率。

蟬隻在樹上的一個夏天過後,生命便會終結。為了一個夏天,它們不惜付出了所有的一切。它的一夏,比我一生還要狂熱,對於生活,我沒有拿出全部的熱愛,像它們一樣大鳴大放。我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