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莊園的第二天,溫爾知道了謝陽亭布的那場局。
透過監視屏,她能清晰的看到巍峨的崖壁之上吊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女人懷裏抱著十來歲的孩子。
那是高仰止的妻女。
而高仰止本人就站在崖壁之下哭的聲嘶力竭。
他在痛罵謝陽亭。
因為謝陽亭讓他做選擇,是選擇他的妻女還是選擇已經到達實驗基地的隊友。
這是根本沒有辦法的選擇。但是謝陽亭喜歡看這樣的場麵。
他偏愛看自詡清高的人掙紮,看他們求而不得痛不欲生。
這種好戲,百看不厭。
他還偏頭問溫爾,“你說高仰止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溫爾搖頭示意自己不知道。
在親人和戰友之間做個選擇是在折磨自己的後半輩子。
“你知道嗎?這場局,我原先也布過一次。我看人掙紮痛不欲生才能感覺到一絲的快感。”
那一次,做選擇的人是沈斐。選項是他的新婚妻子和一棟樓的居民。
沈斐選擇了自己的信仰。
江敘抓住了蔣安安,沒能把她救回來反而還搭上了自己的命。
那是他最滿意的一場局。
狙擊手死於狙擊槍下,妻子死於丈夫的選擇。
他一下子毀了兩個驕傲的人。
“你真變態。”溫爾翹了個二郎腿。
“彼此彼此。”
在謝陽亭看來,溫爾真是個很不錯的繼承人。
冷淡疏離有膽量,敢一個人來赴約。長得很漂亮也沒什麼正義感,看人時淡淡的沒什麼情緒。整個人又很聰明,每說的一句話都像在給人下套等著你跳。
她好像在乎很多東西,又好像什麼都不在乎。
就像紅蟹找人殺的那家子公司的一個人,她好像很憐憫那一家人,還說要幫他們找到罪魁禍首,所以她才來赴約。他以為他是多管閑事悲天憫人的另一個溫長書。
可是現在她淡淡的看著監視屏幕上做選擇的高仰止,一點兒情緒都沒有。隻是淡淡的說了句他真變態,然後又撇開眼去。
按照他的預想,溫爾會聲嘶力竭地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就像當年的溫長書一樣,用一種厭惡的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然後整個瞳孔都泛著不可名狀的害怕想逃離。
她到底不是溫長書,但是更讓他喜歡。
倘若當年的溫長書是這樣的性子,最後也不至於落得被梁棋一槍打死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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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仰止他和大部隊脫離就是咬到了謝陽亭撒下的鉤子。
那是他女兒常年掛在脖子上的懷表,懷表裏的照片是他們一家人的合照。
高仰止當場就情緒崩潰了。
他要跟著謝陽亭撒下的線走,被薄梁狠狠地拒絕了。
“薄梁,你要我怎麼辦啊……”高仰止紅著眼,死死壓著自己因為情緒激動而忍不住抬高的嗓音。
“我不像你們是參軍過來的,我沒有那麼堅定……我隻想要平平淡淡的過日子,我向往的生活不是這樣的……”
“高仰止,人不能這樣。”薄梁比高仰止高蠻多,他身材板正低頭看他時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當年是你自己做的選擇。是你接受了總統的邀約要來影渡,是你說你能和軍人一樣,是你向國旗發誓永不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