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權運動標誌著美國黑人的高度覺醒,是美國黑人運動史上嶄新的裏程碑,沒有重大的社會動蕩和激烈的社會衝突是不可能發生的。第二次世界大戰恰恰為美國黑人提供了這樣一個曆史的動因。
一、二戰前的黑人狀況
1939年9月,阿道夫·希特勒揮師東侵,偷襲波蘭,挑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可戰爭的爆發並未使黑人受歧視的地位有絲毫的改善。他們在國防工業、軍隊和其他方麵照樣遭到歧視。美國在戰爭初期雖未參戰,但為了支援英、法等盟國,大力發展其國防工業,充當了“民主國家的兵工廠”。這受到了長期受高失業率困擾的黑人的歡迎。但是,黑人在這些複蘇的國防工業中依然受到嚴重的就業歧視。到1940年冬季,國防工業中的種族歧視模式已經形成,約75%的國防工業部門拒絕接納黑人工人,對熟練黑人工人的排斥現象則更加普遍。在大部分南部城市的黑人缺乏真正意義上的國防訓練,在北部城市,受過訓練的黑人又遭到種族歧視,這在客觀上使得黑人被剝奪了在將來的就業機會。在各州,就業辦公室或拒絕在黑人熟練工人從事的行業給予他們登記的機會,或在登記後不給黑人提供就業指導,或隻有當雇主明確要求雇傭黑人工人時才告訴黑人。隻有紐約和伊利諾伊州采取了要求雇主接受黑人工人的有效措施。
無論在南部還是北部,申請工作的黑人的命運在很大程度上都取決於負責麵試的白人聯邦官員個人對於黑人的好惡。當黑人到急需工人的飛機製造廠申請工作時,他們被告知,“黑人隻能從事守門之類的職業……”為了緩解熟練工人不足的狀況,美國政府設立了很多培訓項目。但是黑人被允準參加這些項目的寥寥無幾。1940年,美國國會共撥款六千萬美元用於國防計劃。在它的資助下,美國聯邦政府共進行了4,630個培訓項目,而其中僅有194個項目允許黑人參加。這些幸而能得到培訓機會的黑人同樣是受歧視的對象。負責此類項目的白人官員對政府頒布的禁止此類歧視的命令置若罔聞。1942年4月14日,巴爾的摩《晚太陽報》發表的文章指出,當時,居住在該市的黑人有167,000人,但該市的官員卻置國防工業中的勞動力日益短缺、大量戰時工人的湧入引起住房緊張以及該市的生活用水和地下管道係統已經超負荷運轉等實際情況於不顧,繼續執行其在國防工業中不雇傭黑人工人的傳統政策。而且,根據美國就業保障局的報告,美國聯邦政府還將在其國防工業中增加282,245名雇員,但有51%是拒絕黑人工人參與的。
盡管黑人在這個時期麵臨的最緊迫的是就業歧視問題,但他們仍把自己在軍隊中的地位看作一種象征:如果一個人不能完全地參與到保衛自己祖國的鬥爭之中,那他便沒有資格享有完全的公民權。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在其機關報《危機》中即明確闡明了這種觀點:黑人要求無限製地參加武裝部隊,“不僅僅是為了要一套軍裝。這是在為爭取地位而戰,為使民主製度煥發生機而戰。”因此,在戰爭之初黑人即要求能象白人一樣平等地參加武裝部隊的所有兵種。但實際情況卻是,黑人在軍隊中受到各種限製,並嚴格堅持種族隔離製。例如,黑人入伍的總數不得超過黑人在美國總人口中的比例,即大約10%。在海軍中,黑人隻能加入完全由黑人組成的部隊,或主要從事廚師和服務員等服務性的工作,很少有機會參加真正的軍事戰鬥;而海軍陸戰隊和空軍是完全排斥黑人的。在陸軍,黑人也僅能填補內戰後建立的四支黑人正規軍的一些空缺;而這四支軍隊的力量在1920-1930年代已受到極大的削弱。
1940年11月,一名美國黑人士兵以《軍營中的吉姆-克羅製》為題,對美國軍隊中的種族隔離製進行了揭露。他認為美國軍隊是種族壓迫與種族偏見的結合體。他舉例說,在他所在的軍營有一個中等規模的劇院。軍營中共住有約300名黑人軍人,但這個劇院隻給這些黑人留下了一排座位,僅能容納15個人左右。黑人如果坐到其他的座位上,立即就會被白人粗暴地轟走。在圖書館、郵局和公共汽車等公共場所,黑人士兵同樣受到種族隔離製的不公平待遇。1944年,也就是美國正式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三年後,《國家》雜誌社於10月7-8日在紐約市組織召開了“美國之創造和把握永久和平的機遇會議”。著名律師,時為公平就業實施委員會成員的查爾斯·豪斯頓參加了此次會議。他在提交給大會的論文中強烈批評了美國聯邦政府在軍隊中維持的種族隔離製,認為在有些地方,黑人士兵所擁有的民權還不如戰俘多些。他指出,至少在一個陸軍營地,美國白人士兵和德國戰俘共用一個飲用水,而黑人士兵卻用一個隔離的飲用噴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