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還沒到嗎?再走下去我感覺我要殉職了。”陳尋走在白芣後麵,雙手自然垂落,腰背彎曲,頭顱低下,死狗一般緩慢挪動腳步。
白芣腳步虛浮,渾身香汗淋漓,吐氣如蘭:“快了,隻剩下一口枯井,就在前麵不遠處。”
陳尋隻是隨口應了一聲,沒有發出過多的聲音。
此時正值五月,天氣並不炎熱。
陳尋和白芣行走在一條普通的鄉野小道上,卻好似扛著山嶽,頂著山一般的壓力行走在炎熱的夏季。
枯井就在他們麵前不遠處,距離不足百米。
可在他們眼中,這短短百米的距離被無限放大,百米之隔卻好似相距百裏。
他們的腳好似重達千鈞,每一步都走的萬分艱難,艱難的抬起腿,艱難的邁出去,再艱難的踏下去。
他們走的很慢,周圍的事物也很慢,就連流動的風和時間都慢上了許多倍。
時間緩緩流動,太陽挪移到山巔,血色殘陽向地麵撒下橙紅色的餘暉。
餘暉照映下,兩個渾身被汗水浸濕的人趴在一口枯井旁,看著幹枯數十年長滿雜草的井底。
陳尋凝視井底,仿佛能通過井底看到自己那張毫無血色煞白一片的臉,還有那對通紅的眼睛。
他的大腦就像荒廢百年的機械開始重新運轉,生鏽的齒輪讓他的思維變得很慢。
過去好一陣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對封門禁地的一切都一無所知。
他開口用沙啞的聲音問道:“老師,這裏有什麼不對勁?”
白芣聽到陳尋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她大口喘氣,聲音虛弱:“沒有什麼不對勁,過來扶我,背我回去……”
話剛一出口,白芣就閉上眼睛,向後倒去,正正好好倒在陳尋的懷裏。
“老師?老師你醒醒啊,走那條路你倒是說啊!”陳尋眼神木訥的看著會懷裏衣服被汗水浸濕,緊緊貼在身上,凸顯出姣好身材的女子。
他抓住白芣的手臂搖晃她的身軀,嘴裏模糊的哭喊著什麼。
他就這樣坐在井邊,懷裏抱著昏迷過去的女子,絕望的閉上雙眼。
太陽落下山頭,最後一縷餘暉被黑夜吞噬,皎潔的月光撒在二人身上,陳尋猛然睜開雙眼,迷茫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剛才發生了什麼?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井?老師?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看著周圍的一切,腦海卻是一片空白,關於這段時間的所有記憶就像是被人抽出來剪斷帶走,然後把斷開的記憶再重新縫合在一起,跟喝酒喝斷片沒有區別。
“算了,不管了,先回去再說吧。”陳尋站起身,回頭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井底,背起白芣向著封門村外跑去。
背著白芣跑了不知道多久,陳尋終於看見火光,他興奮的朝火光跑去,很快就看見了站在封門村邊緣駐守的斬鬼人。
陳尋跑到一位亞洲麵孔的斬鬼人身前,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可喉嚨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的視線逐漸模糊,腦袋也越來越昏沉,這麼長時間的疲憊累積在一起,讓他連睜開雙眼都十分費勁。
“陳尋先生?陳尋先生?!”這名斬鬼人搖晃著陳尋的身軀,可陳尋卻眉頭舒展,眼眸閉合,毫無反應。
無名斬鬼人向其他人大喊:“醫生!把醫生叫過來!會醫術的過來,他們不能出事!”
旋即他又看向陳尋:“請您睜開眼睛,深呼吸,千萬不要睡過去。”
可陳尋已經完全聽不到他的聲音,陳尋意識昏沉,耳邊不時傳來刺耳的嗡鳴,他艱難的睜開雙眼,眼前卻是一片黑暗。
“好困……先睡一覺吧……”
他的呼吸逐漸平緩,漸漸陷入沉睡。
……
帳篷裏,齊沐抓著醫生的袖子問道:“醫生,他們的情況怎麼樣?”
醫生扶了扶根本不存在的眼鏡:“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他們隻是過度疲勞,隻要好好休息就沒多大問題。”
“好的,謝謝醫生,麻煩醫生了。”齊沐朝醫生深深鞠了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