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1 / 2)

門鈴聲不絕於耳,錦弦赤腳跑下樓來開門。

林碩扶著東倒西歪的蘇楚進來,蘇楚的半個身子都靠在他身上,使得他無法抬頭,他在惱恨這家夥怎就長得這麼高的同時,又斥責地來開門的錦弦:“怎麼這麼慢?還不過來幫忙……”。

總以為是蘇家的工人,一抬頭,看見眼前的女孩,他有點意外,說:“怎麼是你……”

話音未落,身邊的蘇楚“嗷”了一聲,往衛生間跑去,一股酒氣彌漫上來,林碩用手揮了揮,對女孩無奈地聳肩一笑,說:“這蘇少……”後半句換了內容:“他就交給你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蘇少出來,你告訴他一聲。”他可算鬆了口氣,如果不是和蘇楚是發小的話,他真想剛才就把這個醉鬼扔在大門口,現在還不溜之大吉。人說損友,大概就是如此吧。

蘇楚在衛生間裏好吐了好一會兒,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似的,吐完了,也清醒了很多,又用涼水洗了臉,他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錦弦,神情看起來很擔憂。他暖暖的一笑,說:“別擔心,我沒事,你幫我倒杯水過來。”

錦弦跑得很快,他剛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她已經端了一杯溫開水過來,溫水入口,他胃裏是稍稍舒服了一點,頭卻如炸裂般的疼。在他們那群人當中,他的酒量算是最差的,平時他一向拿捏分寸,適可而止,旁人勸,也是不肯多喝半口的,倒是從沒有像今天這般醉過。

他靠在沙發上閉目,眉頭蹙成一團,女孩察覺到了他的異樣,輕輕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他略略地扯了扯眉角,很難受的樣子,頭都沒抬,說:“你上去吧,我坐一會。”

女孩卻沒有離開,而是走到沙發後,一雙纖巧溫熱的手輕輕揉在了他的太陽穴上,有種異樣的感覺傳來,他微微愣了下,卻沒有動,女孩嫻熟地加重了力度,靈巧的手指輕叩慢揉,很舒服,頭痛也緩解了很多。

微咪了一會,漸漸醒來,女孩還在為他按揉著頭部的穴位,隻是力道輕了很多,卻又恰到好處的舒適。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鼻息間有一縷馨香飄過,他問女孩:“你沒有關窗?”

女孩“嗯”了一聲,說:“房間裏太悶,開窗可以通風,而且不用開空調,省錢……”她總以為是在和哥說話,哥從外麵應酬回來,一身的酒氣,躺在沙發上就不願起來,她擰了熱毛巾過來為他擦手擦臉,為他按摩頭部,緩解因為酒精刺激而帶來的頭痛。

哥很享受這樣的過程,總是說:“哥真有福氣,有個這麼好的妹妹!”

她驚覺,眼前這個人不是哥,雖然他說話很像,笑容很像。她居然想為他省錢!還真是可笑,他這樣一個人,隻怕吃一頓飯都夠她和哥一年的花費了。

她起身,說:“我去關……”

他很快地抓住了她的手,又怕她生氣,就慢慢地鬆開了,懶散而又雋永地笑說:“不用了,你說得對,既可以通風又可以省錢,一舉兩得。”這個小女子,時常會有一副癡傻的樣子,弄得他心頭癢癢地,卻又不能逾越分毫。

她很不好意思,解釋:“我以為在自己家……”

他來了興趣,坐起身子,溫暖地笑,問:“說來聽聽?”

也許是他臉上的笑容打動了她,她講了,講起她和哥小時候的事情,講哥帶她上山捉螢火蟲,結果被蛇咬到;講他們窮的時候,哥從學校食堂裏打了一份菜給她,自己卻一邊啃饅頭一邊低頭看書……

這是她第一次向一個外人講起她和哥之間的事情,以前也有人問起過,可是她不願意講,總覺得那是她和哥之間最珍貴的回憶。

講到最後,她有些黯然,關於怎麼離家出走的,她沒有說,而是把記憶停留在她和哥最困難也是最溫馨的那段日子裏,她說:“那時候,我和哥最大的願望是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能像別人一樣有牛奶喝,有麵包吃,中午的時候不用啃饅頭,哪怕能吃到路邊的盒飯也是好的,晚上回來的時候不用為了省下公交車錢而走很多的路,把腳磨到起泡,當然最好天天有雞腿吃……”

她繾倦地笑,那種苦而艱辛的日子在她嘴裏變成了一種享受,她沉浸其中,為能和哥哥一起患難與共。

可她又是矛盾的,內心的恐懼與彷徨怎麼也遮掩不住,他雖不知道為了什麼,但卻莫名地心疼。他懊惱上天為什麼沒有安排她早點遇上他,這樣他就可以不讓她瘦削的肩承擔這麼多的苦與痛,他會把她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疼她,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