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的錯手總是讓人始料不及。
蘇楚和錦弦離開的當天早上,那時一切都還沒有發生,錦弦還在樓上收拾房間,而蘇楚正在去暢新的路上,雖然是冬天,但晨曦很美麗。
孟淩東一如既往地下樓,準備搭地鐵去上班,卻在下樓以後被人畢恭畢敬地請到了一輛勞斯萊斯的車裏,隻看車,也能知道是個大人物,果不其然,來人很客氣,說:“蘇老爺子想見你。”但客氣中卻不容拒絕。
孟淩東去了,說實話,對於錦弦和蘇楚的來往,他動心了,蘇楚能為錦弦做到那樣,換了任何男人可能都不行,包括他在內,也許他看錯了,蘇楚還算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對錦弦的愛護也算是所言非虛。
隻是始終不能相信,也許老爺子和蘇楚是演戲給他看,錦弦看不出來,是因為她不經世事,而他不一樣,這麼多年的打磨,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憑著滿腹熱情就以為可以征服全世界的年輕人,也看透了人心叵測。
到了蘇老爺子下榻的酒店,老爺子在下棋,一個人對著棋局琢磨不定,看到他進來,頭也不抬地說:“過來坐吧。”
他在他對麵坐了下來,老爺子的心思似是都在棋盤上,並沒有心思和他對話。
人生如棋,他知道這也是一個局,仿佛兩軍對壘,誰先沉不住氣誰就輸了,所以,敵不動我不動,他淡淡地看,也不說話。
等了一會,老爺子的助手進來,交了一份文件在老爺子手裏,老爺子這才直起了身,咳了一聲,開口說:“我看了前些日子你和蘇楚聯手做的那個案子,說實話,我對你的表現非常滿意,就叫我的助理擬了份合同書,到暢新來吧,如果條件還滿意。”
老爺子言簡意賅,沒有任何的囉嗦,直接讓助手把合同書交給了他。
他沒有接,隻是瞟了一眼,說:“對不起,我沒有跳槽的打算。”
老爺子似乎並不驚奇,語氣平淡地說:“可是我給你的待遇比你現在的待遇要好上幾倍,這樣你也不打算跳槽嗎?”
他也淡淡地笑,說:“北方有一句俗話,叫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多大的頭戴多大的帽子,我對我現在的工作很滿意,也自問沒有能力讓老爺子出如此高的薪酬。”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要告辭了。”他起身。
蘇老爺子慢吞吞地開口:“聽說藍家的丫頭生病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我已經讓人去收回蘇楚在北京的所有物業,不知道你準備把她安置在哪兒,還有,聽說那個瑞士的醫生是蘇楚花了高價從瑞士請回來的,沒有錢他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醫德心,這些都還不是最重要的,藍家的人之所以讓他們家丫頭在北京治療,是礙於我們蘇家的麵子,你以為你把藍家丫頭藏起來,藍家的人會善罷甘休?”
他不能言語了,他的軟肋在哪,老爺子很清楚。
蘇老爺子吞了一口茶,接著說:“所以嘛,年輕人,做事千萬不能心急,凡事要瞻前顧後,就像這盤棋局,誰先亂了心緒誰就輸了……”
他不服氣,倨傲地說:“不一定吧。”說完低頭拿起一個棋子,放下了。
老爺子盯著看,琢磨了半天,突然哈哈地笑,說:“我有一個主意,以後你每天來我這兒陪我下盤棋,如果你能贏我三次,你記住,隻需要三次,我放棄……但是,如果你輸了,就要接受我的條件,到暢新來工作,年輕人,敢不敢和我這個老頭子賭一把?”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外麵有個保衛進來,在老爺子助手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助手又過來附在老爺子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老爺子可能沒聽到,就嚷:“大聲說……”
助手看了孟淩東一眼,最後還是懦懦地說:“老爺子,蘇少來了。”
老爺子不動聲色,抬頭說了句:“你應該知道怎麼辦!”
助手麵露危難之所,但也隻是一下,就答應了一聲,帶著幾個保衛出去了。
他出來,看到蘇楚正準備打車離去,在叫與不叫之間猶豫徘徊了一會,任由蘇楚走了。
晚上回到家,發現桌子上有錦弦留下的紙條:哥,我走了,或許回來或許不回來,哥你原諒我,我不是一個好妹妹,但無論我在什麼地方,都會記著哥,為哥祈禱,希望哥過得好!
不要去找我!她最後這麼說。
他有些氣憤,撕掉了那張紙條,隨後又想,女大不中留,他始終隻是哥哥,也罷,去尋找她的幸福吧,那個拖著他的衣襟一看不到他就會驚慌失措的妹妹長大了,長大了,就意味著遠行,意味著離開,父母還是如此,何況他隻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