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發。”柯如雪和他杠上了。
“好啊。我發了你也發。”季雪涼很快發了一張照片過來，那時候手機已經可以發送照片了，就是彩信，顧名思義就是彩色的短信，可以發一些動態的消息、照片也能發，雖然很不清晰，不過在那個時候已經很牛了。
照片上是個普通的男孩子，長相一般、體型一般、身高也一般，普通的簡直不能再普通，放在人群裏甚至可以作為標準模板，你看不出他的內心有什麼創傷，你看不出他深愛的人是誰，你也看不出他有多麼浪蕩不羈，他淺淺微笑著，就像所有十幾歲的好學生那樣，白白淨淨，笑容治愈，柯如雪看著那張臉，那麼陌生又那麼親密，她就是和這麼一個人，產生了這麼深的羈絆，有那麼多的親密，還有那麼深的傷痛。
柯如雪留著一頭短發，圓圓的臉，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很多，眼睛不算大，內雙，五官還算端正，不是那種美豔的大美女，隻能說相貌平平吧。
她知道自己不算好看，她平時不太願意發什麼照片給別人看，但她想到季雪涼也就長得那樣，也很普通，況且話已經逼到嘴邊了，就像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而且他們之間的關係，從來都沒見過對方，也有點說不過去，於是她盡力挑了一張還算清秀的照片發了過去，按下發送鍵的那一刻她的心狂跳，焦急地等待著季雪涼的回複。
季雪涼很快打電話來了，她按捺著內心的激動故作鎮定地接了電話，電話那頭季雪涼像是剛剛笑過一場，聲音還帶著意猶未盡的笑意。
“照片我看到啦。”
“嗯。”
“終於見到你的樣子了。”季雪涼說。
“嗯，我也終於見到你了。”柯如雪說。
“帥嗎？”季雪涼問。
“哈哈哈哈，一般吧。”柯如雪回答。
她沒敢問季雪涼對自己長相的看法，害怕他會不喜歡自己。
季雪涼欲言又止地說，“丫頭，我對你有三點要求，哪怕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了，我也希望你不要忘記，你能做到嗎？”
柯如雪問，“什麼要求？”
“第一，留長發。第二，多笑。第三，瘦一點。”季雪涼一字一頓地說。
柯如雪漲紅了臉，感覺整個人都被羞辱了，她叛逆地說，“你憑什麼要求我？”
季雪涼說，“我是為你好。”
柯如雪沒好氣地說，“不就是嫌棄我，還說為我好？”
季雪涼笑道，“男人都喜歡性感的女子，我就喜歡性感的，像李玟那樣，你能變成她那樣嗎？”
我不能。柯如雪在心裏說。
她這輩子也變不成那樣，她整個人和性感無關，頂多和可愛沾點邊。身邊同學也有出落的亭亭玉立的，也有豐乳肥臀的，也有窈窕淑女的，也有美豔得像明星的，可是她好像是和這些都不沾邊，長成了讓男人無欲無求的樣子。
“你就是因此不喜歡我嗎？”柯如雪問。
季雪涼回答，“是的，所以我們還是做兄妹比較合適。”
柯如雪不死心，“是誰當初說喜歡我的文筆？”
季雪涼回答，“我想我喜歡的是我幻想出來的你。”
柯如雪啞然失笑，她成了別人幻想中的情人，在那幻想中，她是嫵媚性感的，是才貌雙全的，當他的幻想醒了，他長大了，他成熟了，他往前走了，而自己留在了原地。
盡管對話總是如此令柯如雪心碎，可是柯如雪還是不死心，因為她覺得當初季雪涼也是這樣對自己窮追不舍，而她現在隻是在體會當初他的心情罷了。
第二天她又打電話給季雪涼了。
他們不再談論風花雪月，而是談論男女兩性，季雪涼似乎撕下了那紳士的麵具，他的內核之下全部都是關於性。
這些事柯如雪沒有體驗過，但她全都懂，她隻是聽著季雪涼說，然後附和，她總希望那個溫柔專一又紳士的季雪涼能回來，或許某一天開始，他就又和原來一樣了，所以她盡力談論一些純潔的話題，兩個人的談話就像一場拉鋸戰，誰也贏不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