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夢回過頭,眸中的擔憂之色呼之欲出,不必說,我也知道她是為了誰而來。
“坐吧。”我指了指身邊的藤椅,自己先坐下了,強作麵色安然,靜靜等著她開口。
“雨澄姐……”她抿了抿唇,眼瞼低垂,語帶哭腔開口道,“雨澄姐,你去看看熙陽吧,這些天他一直關在你原來住的房間裏,誰勸都不聽,整個人都瘦削了一大圈,我和他爸媽都急死了……”
雖然早已料到是這樣的內容,但我心裏仍是一酸,理了理心緒,強硬道:“如果你是來陪我聊聊天,我歡迎你。如果你是來幫葉熙陽說話的,就請回吧。”
這句話,原本我是想一見到她就說出口的,但私心作怪,還是不由自主多聽了幾語熙陽的消息。他仍在為我傷心,挺好,說明他心裏還有我。可我又不希望他傷心到如此境地,我舍不得。痛苦可以讓他更深刻地記得我,但隻要痛一點點就好了,太痛了,我又忍不下心。
猛然間,我突然發現我心中糾結難言的每一次,熙陽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病痛。上一次是發燒,衝破了兩人之間疏離的隔擋;再之前是他骨折,步步威逼我承認自己的心意。那些痛苦都是真實的,我的心痛也是真的,可如果他是故意如此……我的心中打了一個寒顫,不敢再想下去。
王梓夢眉頭緊蹙:“雨澄姐,你當真要這樣絕情?”
方才的設想令我心中一凜,鮮有地伶牙俐齒起來:“他傷心難過,還有你和他爸媽圍著他團團轉,我孑然一身,自己都顧不過來,又為什麼要再去看他呢?我和他已經斷了,你如果還喜歡他,就好好照顧他,別再來找我,免得給你自己添堵。”
王梓夢沉吟著,默然了良久,才開口問道:“你和他,真的完全斷了?”
我盯著王梓夢的眼睛,雖然心中難耐,但還是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她沉下聲:“我如果真的想要爭取,你不介意?”
我噙著淡淡的笑意:“你如果不想要爭取,就不會這些天都守著他了。”
聞言,她也笑了:“你說得不錯,我的確還喜歡他,也見不得他受苦。”她頓了頓,黯然道,“你和他兩人如果是幸福,我必定不會打擾,但你現在這樣,真不怕我靜不下心?”
我的內心翻騰,攥緊了自己發顫的手,若無其事地笑著回應:“你隨意。”
她站起身,再次試探地看著我:“你真的不回頭?那我可趁虛而入了啊。”
我別過頭去,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任由她注視著。大概她從我臉上的確沒看出任何端倪,又是懊惱,又有些放心:“既然如此,雨澄姐,我走了。”
“不送。”悶悶的,一股酸澀冒出,我的眼便如同被迷霧籠罩了一般。她離去的背影如同一柄銅哨,戛然驚醒我刻意掩藏的情緒,所有的痛苦傷口畢露,又夾雜著怨懟的心緒。
王梓夢是個好姑娘,但也是因為她太好了,葉熙陽很快就將忘記我。這個認知令我難以接受,又深深地覺得自己可笑。明明已經決定了,又為什麼如今這樣念念不忘?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屋子,整個人一動不動地蜷在床上。窗外的梧桐樹搖曳,兩縷清風,半盞涼茶,煎不出一劑情感的解藥。等不到太陽離去,我便讓自己沉默成一塊石頭,難以撥開那些堅硬的往事。
我把自己安置到放逐的狀態,無所適從,任隨自己再疏離、剝落、懸浮或者下墜中茫然無措。我在想些什麼呢?連我自己也參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