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轅羞澀一笑,也沒答話。
仞千山在旁邊有些坐不住了,以前上麵就一個比自己年齡大了三十多歲的大師兄,還沒有太多緊迫感,現在覺得自己必須盡快領悟殺戮法則,否則作為老二被其他兩位師兄弟遠遠甩在後麵,太丟臉了,出去都不好意思說是破軍尊神的徒弟。
他又跟兩人說了幾句,主要是跟方轅再次交代之後特別調查局有任務可能需要請他出馬,然後就匆匆離去。
楚撼山哈哈一笑,這老二總算是有壓力了。
他現在信心很足,閉關的心情也挺熱切的,到時候曹破軍一門四半神,那場麵,想想就給勁。
不過他作為血魔戰場鎮守,很難隨意抽身,可如今小師弟已經領悟法則,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他帶著方轅走到寬大的窗前,看著外麵一片深紅的荒野,天色已入夜,黑天中的血紅從土壤中滋生蒸騰,和瑩白月光交纏在一起,襯托的懸掛半空中的月亮也如同血月。
不過這據守血色荒原的防衛大營卻是燈火長明,順著北邊視線看去,三重防線的瞭望燈塔接續了光明,隱於叢林中的血魔窟如吞噬生命的詭異巨獸,但還是被防線堅定地攔在了外麵。
楚撼山今年已六十二歲,按照普通人的標準,如今已是個老人。
可他黑發濃密飄灑如同獅群中的獅王,刀削斧鑿的堅毅臉龐帶著深重的威嚴。
他望著這三十年來幾乎沒有變過的景象,眼神幽深,說道:“小師弟,你可知道,上京城有多少世家想要從我楚某人身上咬塊肉嗎?”
他並沒有想讓方轅真的回答,隻是有了這麼個可以訴說的傾聽對象,自顧自地說著,“從我坐上上京大學校長和血魔戰場鎮守這個位置以來,大夏議庭每年關於我的彈劾不下兩位數。
我為了那微不足道的公平,禁止上京大學招收在大考副本中使用高階秘藥的學生,被人說是食古不化、固步自封;
我要求上京大學的學生必須進入血魔戰場,被批評是揠苗助長、草菅人命。
僅僅隻是從他們的無數特權中剝掉了一兩樣,他們就害怕我坐鎮上京大學久了,寒門子弟可以翻身,於是通過各種手段,遙控校內的世家子弟、導師群體,打壓寒門;
因為害怕我坐鎮血魔戰場久了,害怕防衛營變成了我楚撼山的私軍,於是連物資都不肯正常調配,寧願讓防衛營的軍士慘死,也要給我按一個鎮守不力的罪名。
可是他們小瞧我了。
至少有七次決議中,我被那幫議員投票大多數一致通過,決定罷免鎮守之位,最終他們都沒能如願,因為一旦我離開,整個大夏根本抽調不出能抵擋住血魔窟之主的存在。
於是他們換了種方式,借增援之名,往防衛營裏塞人奪權,這防衛軍裏的宗師有九成是上京的世家人,而除我以外的三位尊者,更是全部都由他們指派。
十五年前,我撼山拳意達到圓滿,甚至已經看到了法則大道門檻裏,漏出來的那一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