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黑影離開的一瞬間,周圍頓時大亮猶如白晝,方野青終於可以看見周圍的樣子。

低頭一看,自己身上果然是一件沒見過的黑色長袍,看起來很有古典韻味,隻是這個黑色實在是太黑了,讓人看著很是不舒服。

他所在的地方就像是個在石壁上鑿出的山洞,大約一百平,剛好夠他活動。

不遠處有一個洞口,隻是不知道通向哪裏。

方野青走了幾步到洞口前,入目是四壁質感跟洞內差不多的通道。

說是差不多,但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因為洞外的石壁上布滿了密密麻麻如蛛絲般的裂縫,從裂縫裏透出了與洞內一般無二的紅光。

這是出去的通道嗎?

方野青往外走了幾步,就感到身前的空氣越來越厚重,就像是一塊有彈性的布擋在他身前。

但是身前什麼都沒有。

太奇怪了。

剛剛那人說自己死了,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自己該怎麼證明?

胎記!

想到這裏方野青就掀開長袍和衣服看向自己的左胸。

這裏本來應該有一個像一輪彎月的胎記,但是現在的左胸一片光滑潔淨,別說胎記,連一個黑點都沒有。

他又看向身體的其他地方,居然在整個上半身都沒看見任何的痣或胎記,就連他幼時種水痘在左臂留下的疤都沒有了。

現在看來,這個身體很可能真的不是自己的。

方野青穿上衣服,心情不可避免地變得沉重了起來。

他抬起頭,本想找個地方看黑影給他的書,卻被狠狠地嚇了一跳。

洞外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多出了一個隊伍,裏麵的人形形色色,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貧有富,仔細看看,竟然還有人穿著古裝,隻是都死氣沉沉,隻顧著低頭緩緩往前走。

方野青看著他們的穿著,頓時就像是看到了老鄉。

“嗨,”他試著喊道,“能聽到我說話嗎?你們……你們也死了?”

他這一嗓子喊完,外麵的人頓時就不動了,緩緩抬頭看向他。

方野青湊上去看他們的臉,成功受到了今天第n次傷害。

這些人竟然全部雙眼圓睜,麵龐青黑,看起來極為駭人。

方野青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這些表情恐怖的人在看清他以後,臉上變得更為恐怖了,看起來似乎是出現了情緒起伏。

“大人!”

“大人!冤枉!”

“好難受啊,大人!”

此起彼伏的喊聲響起,若不是說出了人話,方野青會以為這震耳欲聾的聲音是野獸的嚎叫聲。

那些人不僅呼喊,竟然還跪倒地上磕起頭來,一邊哭一邊有血從七竅裏流出,看起來更嚇人了。

方野青使勁後退著,生怕他們闖進來把他給啃了——他們看起來真能做出來這種事。

但是好在這些人隻敢在洞外遠遠地祈求,不敢越雷池一步。

過了一會兒,洞外有鞭聲響起,洞外的人群頓時一陣騷亂,漸漸地,鞭聲越來越近了,幾縷淩厲的光隨著鞭聲在半空中突然出現,打在了這群哭嚎的人身上。

這些人頓時猶如熱鍋上的螞蟻,頓時開始騷動起來,不一會兒,他們竟然自己排好了隊伍,重新開始行進起來。

隻是嘴裏仍舊哭喊著。

方野青看見他們離開,雙腳開始挪動,準備檢查一下洞口那個看不見的“門”到底嚴不嚴實。

“大人。”

一個飄忽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方野青下意識往後看去。

之間一個穿著黑色短衫頭上戴著麵具的人恭敬地低頭站在一旁。

仔細一看,這人腰間還掛著一根繞成一圈的鞭子,看來在外驅趕那些人的人就是他。

“你是誰?”方野青警惕道。

“屬下是本次負責押送的鬼差。”

這人給人的感覺十分淩厲,但說起話來就像AI一樣,容易讓人提不起興趣。

“押送?”方野青又聽到了一個複古的詞彙。

鬼差保持著低頭的姿勢:“洞外都是被判百世受刑的罪鬼,此番受府君大人指令,將他們押送到桑居都受刑。”

“桑居都?”方野青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彙,“這是哪?”

“就是第三層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