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男爵閣下,對於您這樣的非凡者而言戲弄孱弱的學徒可不會有什麼樂趣。”白袍巫師諾米爾眉頭微皺。
他拍了拍手後似有深寒的冰霜從頭頂向著腳底蔓延而去,處於無聲折磨而神智漸入模糊的學徒們在這冰霜的作用紛紛恢複清醒,回想剛剛各自的醜態一個個頓時羞愧難當。
“猩紅男爵,流連於奢華晚宴的您怎麼有心情到我這清冷的地方來。”
吸血鬼男爵一雙猩紅的眸子盯著學徒中前排的約翰和維恩兩人露出充滿食欲的血光,白袍巫師心裏頓時一緊,自己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學徒可不是為了給自己的盟友提供榨取美酒的原漿。
“吝嗇的諾米爾啊,我深夜拜訪你自然是有好事情。”猩紅男爵舔了舔嘴角,兩顆不小心顯露出來的犬牙泛出的冷光讓本就因他而惶惶不安的學徒們不寒而栗。
“什麼!”男爵的精神密語在耳畔響起,白袍巫師霍然從石座上站起,紫色的眸子與那對猩紅對視著,失去沉穩之色的臉上變幻不定。
他成為第六階真名巫師已經一百年了,如果不能再進一步還是會如同凡人一樣化為泥土,吸血鬼男爵提出的建議自然讓他心動不已。
震驚、欣喜和恐懼交織在眼眸深處,諾米爾有所決意後長吐出一口氣,對著學徒們揮揮手道:“你們下去吧。”
等到大廳中四散無人之後諾米爾手指在空氣中撕拉一劃,打開一扇空間門與緊跟其後的猩紅男爵雙雙邁入。
這個深夜還很長很長,而白袍巫師和吸血鬼男爵顯然有許多事情需要詳談。
…………
法瑞恩提著一盞油燈走在幽深的甬道內,寒風從看不見的空洞中竄入發出嗚嗚的抽噎聲。
沿著盤旋而上的青石台階他來到古堡頂層的閣樓上,光潔的柚木地板上一塵不染,牆壁上掛著名貴的壁畫。而紅木打製的書櫃、桌椅和大床均是靠著牆角擺放,反而讓這間閣樓顯得寬敞幾分。
不知名的野獸皮毛被當做毛毯鋪在地板,法瑞恩盤坐在上麵。清冷的月色從天窗射入照在他的身上,十二三歲的少年雙眼一片迷茫的發著呆。
他本來是銀河聯邦九級公民,後殖民時代最為年輕的星河學士。在攜帶著從異星文明遺跡中發掘出的失落石板搭乘科研飛船返回母星時,遭遇了史無前例的時空風暴。
等到恢複意識從渾噩中醒來時卻莫名其妙地變成這個名為法瑞恩的十二歲少年,盤踞在黑鴉古堡的白袍巫師諾米爾的學徒。
而這些時日隨著對新身份的適應也見識到這個陌生世界的神秘莫測和危險,但他能在銀河聯邦陷入黑暗森林的後殖民時代取得傑出成就,又豈會是甘於平凡之人?
隻是蘇醒過來之後原本法瑞恩的記憶也是零落散碎,平時就一幅呆傻的樣子讓其他學徒沒有戒心。而白袍巫師因為不為人知的緣由對法瑞恩多有照拂,卻也隻是簡單的教授了一些基礎藥劑學的通用知識,而冥想法和元素法的深化應用卻從不細說。
冥想、元素、魔力、咒文,這些上下垂直相連的進階知識若是沒有係統的認知和講解,無論擁有怎樣傑出的天賦和聰慧都無法攀登黑鐵十三階這條漫長無比的非凡之路。
“與古堡外那些一輩子都生活在貴族欺壓下的平民相比已經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作為白袍巫師的學徒總是有機會的。”
法瑞恩從地上起身爬到床上和衣而睡,恍惚之間一點螢火蟲般的亮光向著他迎麵飛來。
精神逐漸放鬆之後化為一根琴弦在虛空之中彈奏著奇妙的樂曲,琴聲的每一次起伏轉折震蕩出的七彩粉塵在黑暗中冰雪一樣融化,難言的歡悅在心中淌出蜜意,身體也好像褪去一層束縛。
明媚的晨光照拂在麵頰上帶來酥麻的暖意,睜開雙眼翻身而起的法瑞恩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蔚藍的眸子透著欣喜:“湖中仙光?”
零落的記憶碎片中有一塊與眾不同,那是巫師學徒在翻看一本英雄傳記時讀到的一個有趣的故事:一名被平民和貴族共同擁戴的英明王者在遊獵時被湖中精靈的歌聲所吸引,不顧忠於自己的臣民勸說彙集全國的能工巧匠為精靈打造一把七弦琴,最後卻在王國內亂中兵敗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