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三十 沐猴(求月票)(2 / 3)

封賞這幾萬人那可是一項大工程,禮部忙得焦頭爛額,卻也非旬日所能完成,在外頭李彥直到通州後因聽說張嶽所部仍完完整整在天津,忍不住對蔣逸凡笑道:“王五峰這次真是鬼迷心竅!他若不敗,那可真是沒天理了!”

便派人去天津,取張嶽一部進通州聽命,張嶽等這個命令可不知等了多久了!聞令便行,走的也是大運河,兩日之內便全部到達通州聽命。他的軍隊一到,李彥直便盡數編入行伍之中。

張嶽帶的都是王牧民的舊部,那是極為強悍的精兵!人數隻四千餘人,但編製完整,倭刀手三百,佩戴鳥銃者一千五百人,又有佛郎機火炮與仿製佛郎機火炮,張嶽本人不是個打仗的料,兵強而將弱,這部人馬在張嶽手下便起不到很大的作用,王直也不甚忌他。但這部人馬到了李彥直手裏那就截然不同了!

機兵們一見到李彥直,那可比見到王牧民還興奮,紛紛嚷著三公子,李彥直在營中笑道:“兄弟們,別叫三公子了,李三如今是兵部左侍郎總督直隸軍務,大家口順點,叫句總督吧!”

眾機兵歡喜若狂,都叫道:“就盼著這一天啦!”

張嶽因聽說王直在金鑾殿上受封高爵,頗為擔心,說道:“王直入城不劫掠,看來很能收人心,若是把握得好,或許真叫他成了大事,三公子,我們不得不防啊!”

他是在海上呆慣了的人,又常走日本,頗受那邊的政治形勢影響,熟悉大明政治體製的蔣逸凡一聽卻大笑起來:“張阿帥你是不是在海外呆太久了?咱們大明的國製豈同倭國?現在咱們這裏還是一個治世,不是日本那樣的戰國,名份還是很重要的!王直一個海盜,機緣巧合之下,讓他僥幸進了京城,就算是封了大官,那些士大夫也當他是沐猴而冠,就算讓他挾持了天子,也不會有人聽他的!收人心?他收誰的心?他誰的心都收不了的!”

李彥直微微一笑,說:“這也罷了,其實王五峰這次最失策的,乃是他居然約束屬下不許劫掠!”

張嶽奇道:“這又有什麼出奇?我們去到一個地方,也都有此戒令啊。”

李彥直哈哈一笑,說:“我們做得的事,他未必做得!因我和他身份不同啊!”

蔣逸凡連連道:“對,對!他自以為是一個儒商,其實在士大夫眼裏他就一個通番海寇,他再怎麼努力,別人也不會認他的!還約束部下不許劫掠呢,當他自己是吊民伐罪的仁義之師麼?這一來隻會連他手下那批人都不服他!”

蔣逸凡點破的這一點,李彥直也是同意的,但他卻沒有笑,反而默默歎息起來,道:“王五峰的氣勢還沒造起來,他現在確實連黃巾黃巢都不如,除了沿海州縣,北方有幾人知道五峰船主是誰?如今又不是亂世,他就是拿住了皇帝又怎麼樣?當初瓦剌南下,不也劫持了皇帝麼?結果有個屁用!王直以海盜的身份劫持了北京,京師再傳出命令,各省督撫州縣都不會聽的了。各地還有藩王在,南京還有另一套中樞!真到危急時,南京大旗一豎,我這邊以大軍一圍,他劫持了皇帝也好,內閣也罷,令不出京師,就隻能坐困等死罷了!因此我們不用急了,慢慢來,慢慢來。”

張嶽聽到這裏,對王直有些憐憫起來,覺得他做了這麼多事情,原來走的卻是一條絕路,因歎道:“從一開始,他就不該走這條路、不該北上的。”

誰料李彥直卻道:“不,其實他當日還是應該北上,隻在東南打轉是沒出路的,遲早要被朝廷以千鈞之勢壓死!既然有這個千載良機,如果換做我是他,心腸又夠硬的話,也是要北上搏一搏的。當然,若是我已經決定北上,作法會和他有所不同。”

蔣逸凡和張嶽都是一奇,齊聲問:“如果換了三公子你在王直那個位置上,你會怎麼做?”

李彥直笑道:“我不是王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