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彥直正主持向南海的大規模移民期間,馬六甲一帶漸漸傳出一個傳言,說李彥直準備在新加坡再設一個海關,以便控製馬六甲海峽的進出口。
這個消息在馬六甲城出現的第一天就在商人中間傳遍了,群商大嘩,葡萄牙人當下就高喊著要教訓教訓布置好歹的中國人。
“當初就不該容中國人在新加坡耕田!”
一些馬後炮抱怨了起來。
李彥直在開始部署南洋攻略時,新加坡還隻是一個荒島,來了幾百個中國移民在這裏種水稻,又沒有停泊大艘的船隻,在沈門的努力下,當時周圍的勢力也就不太當回事,“來幾個種田的,怕什麼!”
甚至有一些葡萄牙商人都笑中國人沒出息,萬裏迢迢從大陸跑到新加坡來,居然不做一本萬利的香料生意,卻在這裏種田!
等到中國的移民和新加坡能提供的糧食越來越充足,碼頭進出的船隻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等到新加坡的中國移民達到三千人後,形勢就漸漸產生了變化,葡萄牙人猛地發現:他們已沒法通過交涉或者威脅手段就趕走中國人了,因為這個地區已漸漸形成了一個新城,從中國大陸來的船隻一般都不再在馬六甲停靠而直接進入新加坡,既有了商船,就有了商機,慢慢的這裏又形成了一個市集。歐洲人忽然覺得自己受到了威脅。
在李彥直的叮囑下一直韜光養晦的沈門開始露出了他的獠牙,新加坡的港口防禦工事逐步多了起來,戰船也經常在馬六甲海峽出口逡巡,北麵的飛龍寨,東麵的婆羅港也與之呼應,到了這時,葡萄牙人盡管覺得這裏成了一個眼中釘,卻已不敢輕易動用軍事手段了。但沈門也仍然克製著不去騷擾馬六甲海峽進出的商船。
而現在,一輪一輪的移民潮中,以新加坡為目標的占了相當大的比例,在短短的半年中這個地區的人口增加到了三萬多人,其中有七八成都是華人,沈門的姿態越來越高了,李彥直吩咐的“韜光養晦”戰略他認為已經可以拋棄了!因為這裏已經成為了一座南洋重鎮了。
由於李彥直的最後命令尚未下達,所以沈門還不敢就此攔截進出馬六甲海峽的船隻,但在沈門看來,這一切的關鍵已不在於他能不能控製馬六甲,而在於他想不想控製海峽。
他的這種態度,葡萄牙駐馬六甲總督卡薩斯感覺是非常明顯的。在新加坡開港初期,沈門派來的使者態度幾乎總是卑躬屈膝,看那措辭,仿佛新加坡完全是依靠馬六甲總督的保護才得以平安,所以在卡薩斯的地圖上是將新加坡當作馬六甲的一個支港、一個補給站。可在李彥直取得大員大捷之後,沈門的態度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他再寫信給卡薩斯,措辭語氣都是將馬六甲作為一個和新加坡對等港口來看待,這就讓卡薩斯趕到很不習慣。等到中國大陸的衛所官兵大規模南下,南洋的華人勢力空前活躍時,沈門對卡薩斯就連對等語氣都不給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幾乎都是以吩咐的口吻來傳達,為此馬六甲總督府和新加坡指揮使衙門之間已經開始了冷戰,而如今,中國人要在新加坡設立海關,以取代馬六甲的消息一傳出,哪怕還未證實,也已經足夠讓卡薩斯怒火中燒了。
“這些該死、狡猾、沒有信用的中國人!”卡薩斯在總督府怒吼著:“新加坡本來就屬於馬六甲,屬於葡萄牙,遲早有一天我要把沈門這條毒蛇趕走,把所有盤踞在新加坡的中國人統統趕走!”
這隻是他在憤怒時說的話,當時隻有安東?佩雷拉和弗蘭西斯可?托斯坎諾等寥寥幾個葡萄牙大船長在旁邊,但不知怎麼的,那天下午就傳遍了馬六甲港,許多不知輕重的歐洲水手一聽紛紛起哄:
“對!就該教訓教訓那些******!”
“他們太猖狂了!”
“現在在南海越來越不自由了,過了大員海峽更是連放個屁都要向中國的海關申請!”
“驅逐中國人!這片海域的所有島嶼都屬於葡萄牙!這可是連教宗都承認的!”
這隻是港口中的輿論,但三天之後,就有一份密報放到了沈門的桌子上,提供密報的是駐紮在新加坡的一個百戶——詹進,沈門見到了密報後派人打探,果然發現葡萄牙人中有這樣的傳言。
他得到消息之後,不怒反喜,心道:“當年都督說,沒他的命令,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許主動動手。如今南洋如此景氣,我手頭的戰船水兵也越來越多,。明明有大批的商船從眼前經過,卻隻能白白看著它們朝滿剌加開去,若是能將滿剌加給滅了,我這新加坡就會是第二個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