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一超”將名存實亡?(1 / 3)

現在的“一超多強”格局會如何變化,首先要看美國這個“一超”的發展前景。就目前各國的發展目標和發展條件來看,到2020年時,美國仍然是惟一的超級大國,其綜合實力的各方麵還會保持領先地位。但是,美國與其他大國的實力差距不會擴大,而是縮小。美國“一超”的含金量會減少,相對衰落是美國不得不麵對的現實。

一、還是全能冠軍

現在“一超多強”格局中的“一超”與“多強”之間綜合實力對比,就好像體育比賽中“五項全能”,美國在每一項上都是冠軍。如果僅看軍事實力,美國則是遙遙領先的超級冠軍。在新技術革命的推動下,美國經曆了長達10年的繁榮,其軍事力量也相應有了明顯的增強,更加無人匹敵,其軍費開支已超過其後15-20個防務開支最多國家的總和。 而冷戰剛結束時,美國的軍費開支是排列其後6個國家的總和。

對美國的實力地位,學者們從不同的角度進行了研究,但得出的結論大同小異。美國學者瓦爾特·克萊門斯用九項參數來對比美國、俄羅斯、歐盟、日本和中國的綜合實力,這九項參數是:基本資源、經濟力量、政治凝聚力、軍事力量、智力、文化、影響國際製度的能力、國內和諧度、外部和諧度。他用高、中、底三個尺度來衡量各國在每個參數上的情況。根據他的研究結果,2000年時美國除了在政治影響力和國內和諧度上是中等外,其餘七項全是高。而其他四強,歐盟有五項高,四項中等;日本有四項高,五項中等;俄羅斯有一項高,五項中等,三項底;中國七項中等,二項底。

著名國際問題專家王緝思教授用七項指標來衡量美國在20世紀末的實力,這七項指標是:經濟實力和國際競爭力,軍事能力,科學技術水平、教育水平和人才流向,社會凝聚力,意識形態和文化的影響力及美國的形象,對國際秩序和國際組織的支配力,自我調節能力。七項指標中,除了社會凝聚力和文化影響力及形象外,美國都處於強勢。 而“9·11”事件後,美國的社會凝聚力又得以恢複。當然,由於伊拉克戰爭,美國的文化影響力和形象更遭。

這兩位專家對美國實力的評估都是在“9·11”事件前做出的。那麼,“9·11”後,美國的實力有無根本性的變化呢?是否像沃勒斯坦所認為的開始走向衰落呢?著名美國問題專家、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的袁鵬博士深入分析了“9·11”後美國的實力地位,認為影響美國國力的主要因素,如政治體製、經濟體製、社會體製、獨特的地理位置、不斷的變革傳統、周期性的戰爭、擴張意誌及精神、連綿不絕的優秀移民,並未發生根本性變化;雖然有些因素出現了某些變化,但不一定是消極的,也不一定越出既定的軌道。

可以說,袁鵬博士的分析是有道理的。“9·11”後的美國實力地位,與此前相比,並沒有根本性變化。問題是未來的變化趨勢如何?到2020年,美國能否失去“一超”地位?

如果按王緝思教授的分析框架來預測美國未來10-20年內的實力變化,可以得出幾點初步判斷。第一,就經濟實力和國際競爭力,軍事能力,科學技術水平、教育水平和人才流向這四項指標來看,美國仍將保持世界領先地位。就拿經濟實力來講,現在美國的GDP是名列第二的日本的兩倍,名列第三的德國的5倍,可以預計,到2020年,沒有哪個國家的GDP可以趕上美國,美國仍為世界第一經濟強國。美國經濟在布什政府上台後雖然不景氣,但不會出現象1929-1933年時的大蕭條或20世紀70-80年代的長期滯脹。就目前世界經濟的發展態勢來看,即使美國經濟出現較長時期(比如說10年)的低迷狀態,也不可能有哪個國家的經濟實力在2020年趕上美國。第二,就美國對國際秩序和國際組織的支配力、自我調節能力這兩項指標來看,美國的能力不會有大幅度的下降。從美國與聯合國、北約、八國集團、世界貿易組織等國際組織的關係來看,隻要美國有意願同它們合作,美國就能夠保持其對這些組織的影響力,它對國際秩序的支配力也就不會喪失。從美國應對“9·11”事件的表現來看,美國仍然擁有很強的自我調節能力。第三,美國的社會凝聚力在冷戰後一度有所下降,種族矛盾激化,社會離心傾向加重,但是“9·11”事件為美國重振社會凝聚力創造了契機,美國人的愛國主義熱情大增。預計,在反恐這個背景下,美國的社會凝聚力不會明顯減弱。第四,美國的意識形態和文化影響力及美國的形象因伊拉克戰爭而嚴重受損,但尚未達到不可恢複的程度。曆史上美國有過這種經驗。越南戰爭曾使美國的文化影響力和國際形象大損,但僅過了十幾年,到了裏根時期,就得以恢複。

總的來看,美國“一超”地位的形成是許多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而且也不是一日之功,所以它也不會輕易衰落。促使美國實力增強的主要因素至今仍在發揮作用,在10-20年內發生根本性逆轉的可能性很小。所以,2020年的美國還會頂著“一超”的桂冠,在綜合實力對比上,還是全能冠軍。

二、單極時代,還是老鷹墜地?

對目前美國實力地位的認識,美國國內存在著兩種對立的觀點。一種就是以沃勒斯坦的《老鷹墜地》為代表的悲觀派,認為美國正在走向衰落。不過這種觀點在美國不占主流,對決策層的影響也不大。另一種是“新帝國論”的鼓吹者,認為“9·11”後美國的實力進一步提升,達到了空前的程度。這種觀點可以被稱為樂觀派。《時代》雜誌和《華盛頓郵報》專欄作家查爾斯·克勞薩默的文章《單極時代》較為係統、全麵地闡釋了新帝國論的觀點。克氏認為,“9·11”事件並沒有根本損傷美國的實力,反倒強化了美國與世界其他力量之間實力對比的不對稱性。這種強化體現在三個方麵:首先,也是最明顯的,“9·11”使“迄今為止仍隱伏著的美國軍事實力得以展示”。科索沃戰爭雖然展示了美國的空中打擊能力以及美國與歐洲在軍事能力上的巨大差距,但是阿富汗戰爭使美國的軍事能力更充分地釋放出來。而拿下阿富汗是當年英國和蘇聯想幹而未幹成的事情。“如果沒有‘9·11’,這個龐然大物或許要沉睡更長的時間。世界或許已經知道美國的幅員和潛力,但是並不知道它的凶猛和強壯。”其次,“9·11”展示了美國還擁有一種新的力量形式,這就是美國力量的複原能力。“9·11”打破了美國不易受攻擊的神話,但是也展現了美國的複原能力。美國人民的生活僅在“9·11”後幾天內就恢複正常,體現了美國經濟和政治製度有深厚的根基。這從另一個角度說明美國是堅不可摧的。最後,“9·11”加速了現存大國的重新組合,而這種組合的一大趨向就是追隨美國。在20世紀90年代,美國的主要盟友是北約。十年後,它的聯盟基礎已包括前華沙條約組織的成員國,但仍有一些主要力量同美國保持著距離,如俄羅斯、中國、印度。“9·11”後,這些力量都向美國靠攏。這種實力不對稱性的強化,使美國成了一個“超超級大國”(hyperpower),而不隻是個“超級大國”(superpower)。

當然,對美國的實力地位,還有第三種看法。最有代表性的是約瑟夫·奈的“三維棋盤說”,即“軍事一極(美國)、經濟多極(美歐日中)、政治多元(大國、國家集團、非國家力量等)”。 這種看法承認美國的超強地位,特別是軍事上的超強,但是又不否認其他力量中心在經濟、政治方麵的實力地位,特別是美國的“軟實力”已大不如從前。另一位著名戰略家塞繆爾·亨廷頓也提出了與約瑟夫·奈相近的觀點,即“單極加多極”說。他認為,“現在隻有一個超級。但那並不意味著世界是單極的。”在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世界格局是“單極加多極”,即一個超級大國與多個主要力量並存。 憑心而論,這種看法更為客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