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
臘月二十這天早上唐糖是被豬撕心裂肺的叫聲吵醒的,嚇得唐糖一激靈,雖說小時候見過,在外麵讀書打工那麼多年別說殺豬了,新鮮豬肉都沒見過,有熱鬧當然是趕緊穿衣出門看看。
猝然看到豬剛斷氣,後腿還在無力蹬幾下,一個嬸嬸二話不說端著一盆豬血進廚房,唐興科和幾個叔叔伯伯按著豬,把豬抬入燒開的熱水中,合夥刮豬毛。
前置工作完成之後,殺豬匠開膛破肚大卸八塊,按照主人需要的大小砍骨頭剔肉。
留出前後腿肉明天做香腸,留幾塊新鮮的吃,其它全部掛起來瀝幹水分,然後用鹽辣椒各種炒製的材料一起醃製,裝進大口容器裏,放置幾天等待鹽融化,煙熏一個月,近半年內都能吃到醃肉。
大腸沒人願意洗,滿滿 一盆放著。
“爸,大腸你不去洗不會還等著我來吧!你去看看哪家不是主人家洗,嘖嘖可真懶,不怕你閨女拿著大腸掉進盆裏。”
唐朝文張張嘴想訓閨女幾句,被她無辜的大眼睛看著,隻能端著盆走得遠遠的裏麵都是豬屎,經過熱水一泡那酸爽,感覺渾身都是屎味。
豬肉處理好,來幫忙的吃一頓殺豬菜,一個個都吃得肚滾圓,殺豬匠走的時候,還額外得了一塊三斤的上好五花肉。
第二天打糍粑,打年糕不需要很多人,跟隔壁翠蘭奶奶家一起做的,兩個大男人你打一下我打一下,兩個老太太就在下麵偶爾翻一下。
唐糖吃了一坨打好的糍粑,糯嘰嘰的,一個個糍粑搓成團壓扁,用蘿卜刻的花印,沾上紅或者綠色的使用色素,一個個印上去,特別解壓。
下午罐香腸,還有昨天做的血豆腐跟各種幹豆腐,滿滿一簸箕。
二十三全家掃揚塵,把揚塵倒在出門的必經之路上,“窮運、黴運”通通掃出門。
還好現在家裏沒什麼玻璃,唐糖記得有一年給家裏大掃除,大塊大塊的玻璃好幾年沒擦,汙垢結在上麵都擦不動。
沒幾天就要過年了,唐朝文背著唐糖打算去田裏抓幾條魚回來,年三十飯桌上得有年年有魚。
遠遠地兩人看到田裏有個白色身影,唐糖側過臉,輕笑出聲,“噗,爸你看,奶奶還放了個稻草人在田裏,這老遠看著挺像個人。”
唐朝文仔細看看,還在移動,暗想風是挺大。
距離近點發覺不對勁,背著唐糖快步往田裏跑,是有人在偷魚。
唐糖眼角笑容收斂,開口嚴肅地說道:“二爺爺,你來偷我家魚,慣偷啊!”
唐老漢身形一僵,下意識將桶藏身後,抬頭訝然看向兩人,發現是堂侄和堂孫女,目光閃躲站在田裏不知該往哪移動。
“朝文來抓魚啊…”
唐朝文滿臉複雜看著唐老漢,之前不相信,現在被自己抓到了,眸光中絲絲縷縷滿是失望,“二叔挺勤快都幫我抓好了。”
唐老漢眼中戾氣一閃,現在的情況好比如自己脫光讓侄子上下打量,老臉丟光。
“是啊!如果別人家的東西就是好。”
唐糖天真的聲音響起,仿佛是催化劑,讓周圍溫度瞬間下降幾度。
唐朝文眼底薄薄的悲涼浮漫出來,“二叔,你不會以為我家沒男人了吧?這是最後一次。”
唐朝文平時在外人的形象屬於老好人,對二叔也擺不出厭惡的表情,把桶裏的魚倒在自己桶裏,還好心給他留了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