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周周大概記得他的父親消失在某個尋常的午後。
父親摘下了圍裙,和母親說去買袋鹽。
再發現他的時候,他已和一個陌生的女人倒在血泊中。
許周周不記得那時有沒有抬頭看過她媽林茹的表情, 她的眼睛被林茹溫柔的擋住了。
故事的結局走向也挺慘烈。
女子當場死亡。
她爸成植物人。
司機也被判了刑。
莊非說過她媽是撈女,許周周實在無法苟同。
在她們家最困難的時期, 他爸出軌背叛了她媽,出意外成了植物人,她媽也沒有拋棄過她爸。
隻是家裏頂梁柱沒了,留下她們孤兒寡母的討生活,日子到底難過。
當時,林茹支了一個攤子,早上賣粥和煎餅,中午就賣盒飯,但那才能賺幾個錢?
就這還需要不時忍受街坊男人的騷擾,言語的,肢體的——還能怎麼樣呢,她把家裏房子賣了,又向這些街坊們借了錢,若翻了臉,許勝可就沒活命的機會了。
“以後這地方不許擺攤了,這是醫院附近,你以為是哪?”
“對不起,對不起”
麵對驅趕,林茹緊張的收拾著,然後踩著車頭也不敢回的往前跑。
一時之間,汽車的鳴笛聲,單車駛過的聲音,人聲,亂哄哄的一團的湧進了耳朵。
隨即,她聽見一陣尖叫聲。
一輛黑色的車將她撞倒。
“找死是不是”車子的司機走過來。
林茹顧不得疼,趕緊站起來準備賠禮道歉。
沒想到這時又從車後座走出來一個男人,朝她伸出手,像是要將她拽出泥沼——
“沒事吧?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啊,不用了”
“要去的”
時間再往後,許勝的心電圖成了直線。
許周周從此沒了父親。
而林茹和莊柏川的人生卻逐漸開始多了交集。
莊非笑的禮貌,林阿姨,你隻是長得像我的母親一些,您不會真當自己是我母親吧?
長長的眼睫毛,瓷白的皮膚,微卷的發。
打小,莊非便長著一張惹人憐愛的臉。
說的卻全都是人不愛聽的話。
他天生擁有刺痛別人的天賦。
“你就站那,不許動”
陽光肆意的曝曬著一切
許周周站在陽光下一動也不敢動,任由汗水下成雨滴
她想說什麼來著...
她想說莊非,她很明白。
莊柏川是他莊非的爸爸。而不是許周周的。
她也從來沒想過。
又是從什麼時候,小少爺開始接受了一個人入侵自己的生活?
也許是看到有人毆打他,而許周周選擇將他擋在身後—
也許是兩人牽著手飛快的逃跑,一路穿過大街小巷,相顧一笑時
也許是他落水,而她又將他救起。
也許是當他發燒,鬧脾氣,不去醫院時,她耐心的陪在他左右。
漸漸地,莊非習慣了許周周。
習慣下雨天,總有她為他送傘。
習慣踢球時,頭一偏,便能發現她的身影。
習慣她的目光總落在自己身上。
“那個許周周是不是喜歡你啊?”
卓一把籃球隨意往莊非懷裏一扔。
莊非沒說話,隻專注的做著籃球訓練。
喜歡嗎?
那能喜歡自己多久呢?真想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