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珊瑚藤上最後一片綠葉凋謝,午安也脫下短袖換上冬衣,雖然他不怕冷,但是總要給冬天一個麵子。

推開窗戶,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有些可惜看著窗台邊上的花盆,裏麵移栽的蔥蘭已經枯萎。

十二月在愈來愈寒冷的空氣中宣告自己的到來,算了算時間,午安來到這個名為花園的城市已經有三個月了。

三個月的時間足夠讓他將這座死去的城市探索一遍了。

坦白說,探索一座死去的城市並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那些麵目猙獰如同在核汙水裏泡了十幾年的怪物倒是其次,那種無處不在的死亡和絕望才是最讓人無法適從的。

打開背包,將裏麵東西一股腦的倒在桌上,這裏麵的東西是他三個月來在城市裏搜集的零碎。

入眼就是一把打空了子彈的手槍。

午安想了想,這是他在城市圖書館側門找到的。

這把打空了子彈的手槍落在一具血肉都被啃食幹淨的骸骨身邊。

骸骨的主人用這把槍結果了自己,在腦袋上留下一個大洞。

一定很疼...

午安很怕疼,他不知道人要有多絕望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在扣動扳機前,這個人腦海裏在想什麼呢?他有什麼未完成的夢想?生前的人生又是怎麼樣的?

這些他都不得而知。

歎了口氣,將這把打空子彈的槍放在一邊,拿起另外一個小盒子。

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張泛黃紙條和一枚熠熠生輝的戒指。

這是在一輛保存還算完好的轎車裏找到的,它就安安靜靜的躺在副駕駛位置上。

打開紙條,一行清晰的字跡與躍然紙上。

“吾愛,年輕時的貧窮讓我無法在婚禮上給你一枚像樣的戒指,原諒我,也原諒這枚遲到十年的戒指,愛你每一個朝陽和每一個落日——你的強尼”

小心翼翼的合上泛黃的字條,將其重新放進小盒子裏。

午安抿了抿嘴唇,這是一枚注定到不了主人手指上的戒指,銘記這份小小愛情的大概隻有他和死亡了。

類似的零碎太多,沒有寄出的明信片、褪色的娃娃、掛著全家福的鑰匙扣……

將這些東西分類整理好,午安打算在離開這座城市前將它們埋在房屋前的大樹下。

至於說有什麼意義?拜托,都世界末日了,不是想做啥就做啥麼?

隨著那些零碎一點點的被清理,最後桌麵上留下了一份檔案。

檔案是在城市中一處避難所裏找到的。

那座不大的避難所裏,近千人的遺骨層層堆疊著,讓他幾乎沒地方下腳,花了好幾天時間小心翼翼清理出一條路,最後在避難所的控製中心找到了這份文檔。

文檔裏大致記載著席卷整個世界災難的始末,和他之前在別的城市找的記錄大同小異。

約摸四年前,一顆紅褐色的星球突然出現在月球旁,這個世界的人稱呼它為紅月。

紅月在天空懸掛的了七天七夜後突然消失。

隨後就是世界末日。

病毒、畸變體、以及不知從何而來的怪物輪流蹂躪這個世界,他們仿佛就是為了消滅人類而來。

結果,人類一敗塗地……

那照亮天空的耀眼的核閃光是人類最絕望的反擊。

人類做了他們能做的一切,就像這個城市避難所裏的人們一樣。

在得知避難所被病毒感染後,產生抗體的人類離去,剩下沒有抗體的人選擇了平靜的迎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