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公主府寢殿。
“主子……”巧一輕聲喚道。
步雲合了書,瞧著麵前乖順的人兒,卻是有些無語。
“你先起來,本宮有話問你。”
巧一隻得起身。
“陸義的事,本宮之前也說過,交給你審了,你怎麼動刑都可以,把人留口氣就行。”步雲說道。
見麵前的人兒還是一副不得要領的樣子,步雲將人扯過來環住,“你用刑在前,本宮施恩在後,便應了這恩威並施之道,再說陸義必是說了什麼過分的話,才激得你動手,本宮怎會怪你。”
主子的手輕輕搭在自己腰上,巧一羞赧地點了點頭。
步雲又道:“不過巧寶兒,如果有人利用了你忠心護主這一點,故意激怒於你呢?”
巧一被說得一怔,隨後恍然大悟道:“是屬下欠考慮,今後便記住了。”
步雲將人又摟近了些,奇雲閣的侍衛,本應該是滅情絕愛的。
自己原也不該沾染“情”字分毫,如今兩人繾綣已成定局,還得讓雙方不至互為軟肋才好。
可一旦與“情”相連,想再沒有破綻,就難了。
床榻上。
如今天氣漸暖,主子總說還冷,床上的被子卻隻留下一條,還動輒把他早早扔到床上,美其名曰“暖床”。
巧一也隻能提前鑽進冰冷的被窩,用自己的身體將床褥捂暖,從被子的縫隙裏看主子卸掉朱釵,青絲如泄,而後換上和自己同樣材質的絲質寢衣,如天仙下凡般向自己走來。
“巧寶兒有想過,將來想做什麼嗎?”步雲擁著自己的專屬暖爐,溫聲問道。
“巧一想和主子一起,一直一直和主子在一起。”
“這是自然。”步雲耐心引導著,“除了這個,巧寶兒還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巧一沉思了一會兒,“巧一想保護好主子。”
他知道主子心擁天下,為國為民。
他想做主子堅強的後盾,讓主子能夠任意馳騁。
步雲聽著懷中的人兒真摯的話語,微微起了身子,在某人的俊臉上親了親,“這我知道,除了本宮呢,巧寶兒自己有沒有想做的事情呢?”
巧一被親得往被子裏縮了縮,腦海中浮現的,卻是練兵場上眾將士勤於操練的情景。
還有那個自己征戰沙場的,遙不可及的夢。
步雲是發現,巧一最近常常翻動兵書,但卻未見他在西邊的戰事上和自己發表過什麼看法,故而有此一問。
既然不是為了給她出謀劃策看的,那就是巧一自己想看。
“我想上戰場。”
在主子麵前,巧一很少設防,終於還是將心中所願坦坦蕩蕩地說了出來。
路繞函關東複東,身騎征馬逐驚蓬。
若能有朝一日,能身先士卒,奮勇殺敵,才算痛快地活過一回。
巧一說完又看了看主子,主子會不會覺得自己一個小小侍衛,異想天開?
再說主子已經有了分工,奔赴戰場殺敵的,將會是陸營。
步雲抿唇想了一會兒,“你當時兵法課的成績,好像一般。”
主子竟然連自己這種細枝末節的事都記得清清楚楚,巧一紅了臉,剛想解釋,步雲又道,“這樣吧,以半月為期,你把本宮書房裏的兵書都通讀一遍,剩下的事,本宮來想辦法。”
巧一聽得直愣神兒,通讀兵書他能理解,什麼是剩下的事兒?
“等你的槍磨得快些,本宮便會設法幫你在軍中謀個差事,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便也是你圓夢之時。”步雲笑著說道。
主子竟然同意自己上戰場了!陸營老兄說話還蠻準的嘛!
巧一有些喜出望外。
像他這樣的,說得好聽是侍衛,說難聽點,就是包衣奴才。
即便如此,也有追逐夢想的權利嗎?
“高興傻了?”步雲握了握巧一的手,“明日本宮再命人在書房裏放個沙盤,你好好學。”
巧一仍虛躺在公主懷裏,卻將主子的手握得更緊了。
縱使自己卑微若此,也一定要把握住機會,好好努力。
天池若有人相待,何懼扶搖九萬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