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雲瞟了巧一一眼,沒有接話,轉而同汪文植道:“人活著,就是什麼事情都可能遇到,但首先,得活著。”
汪文植自然知道,應是自己先前尋死覓活,被府裏的人告知了公主,公主才有了這番勸慰,含著淚點頭應下。
“在宮裏當差,或許有人以為八麵玲瓏是第一位的。其實心狠才是,這次的遭遇,你就權當是為你補上了這一課吧。”
步雲見著小太監的狀態還是不太清醒,怕他再動了尋短見的心思,又跟著勸了一句。
這小子慣要記仇的,此時還恰恰得有這複仇之心吊著,他才能邁過這個坎兒。
“多謝公主,文植記下了。”
汪文植遏製著心中的情緒,公主看待問題和勸人的角度都與常人不同,但卻恰恰能治好他的心疾。
“安心在府裏養傷,早點振作起來,別像個打了霜的矮腳青似的。”步雲略帶了些笑容說道,算是緩和一下屋內的氣氛。
打她剛剛說出勸慰汪文植的第一句話起,屋裏除了她和癱在床上的小太監,便都跪下了。
巧一尋思過來自己頂嘴的過錯,無聲跪下,隻靜靜待著主子發落。
陸十請罪後就沒起來,陸七被另兩位侍衛認錯的氣氛一烘托,自己如果不跪,那都顯得格格不入。
“都起來吧。”步雲道,臉上仍掛著微笑。
地上跪著的三人卻是無人敢起。
“橫豎茅屋裏的人也不會是幕後黑手,頂多是被雇傭的流氓打手罷了,不必過於緊張。”步雲又解釋了句。
巧一一臉訕訕地站了起來,陸七見主子沒有降罪於誰,便也聽話起身。
倒是陸十,分不清公主到底是何意,畢竟他和巧侍衛不同,巧侍衛犯了錯,想來還有公主罩著,甚至幫忙遮掩,他犯了錯,還是自己主動領罰為妙。
“此事係卑職一人所為,卑職願受責罰。”陸十再次叩首。
步雲有些莫名地看了看陸十,這孩子怎麼這麼實誠,沒個眼力見兒。
“起來吧,你做得對。在外麵出任務的時候,是該聽巧侍衛的。”步雲道。她要幫巧侍衛在眾侍衛當中立威。
“運糧的事,你查到證據了麼?”步雲問向汪文植。
汪文植滿懷歉意地搖了搖頭,“還沒,隻知道二皇子偷漏糧草的法子,就是那些從朝廷糧倉裏調撥出來的糧食,沒有上運河的官船,而是走了私船,賣掉了。”
“能知道這點已屬不易,不過你若知道了這點,為何不提前告訴本宮,本宮調集些人員隨你同去,更有可能一舉扣下那些販賣官糧的私船。”步雲道。
汪文植被公主說得呆住,步雲隻當小太監的神誌還沒完全從茅草屋中走出來,又和他說了幾句寬心的話,便起身回去了。
陸十留下來照料汪隨堂,陸七則去了宮裏,會一會司禮監的人。
眾人剛出禁衛房,步雲便不顧陸七還跟在後麵,將巧一抱起來。
“主子快放我下來,還有其他人在呢。”巧一被抱了個猝不及防,連忙輕聲和公主說道。
步雲毫不避人,俯身親了親懷中還有些慌亂的小家夥兒。
巧一摟著公主的脖子,萌態可掬。
這還沒說什麼,懷裏的人就往自己身上直拱。步雲隻得拍了拍巧一,又笑著哄了幾句。
“主子抱我去書房吧,今日的書還沒背。”
步雲見小家夥兒又恢複了精神,開始指揮起自己來了。
嗬嗬,本宮可不會給你當“司機”。
“去寢殿。”
主子的語氣不容置疑,巧一隻好縮在公主懷裏等著。
“主子今天,怎麼誇汪小太監甜了。”巧一突然沒頭沒腦地咕噥了一句。
“啥?本宮啥時候誇汪文植了啊?”步雲滿臉問號。
“主子說汪小太監,是霜打的矮腳青。”巧一有些氣鼓鼓道。
“那不是形容一個人蔫頭耷腦的嗎?”步雲愈發疑惑。
“可是打了霜的青菜,就是會比較甜的……”巧一略顯憋屈地解釋。
步雲不由得歎了口氣,“你可真行,拐了十八個彎的醋也能吃上,小醋精。”
順手在某人腰間擰了一把,某個小醋精才終於安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