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帳內高壓的環境,陸十深深呼吸了一口外麵的新鮮空氣,而後才邁開腳步,在軍營裏轉悠。
他知道主子這是在氣頭上,巧一還要作為使臣去和土日夏和談,他不能壞了大事。
想到這裏,陸十心安理得地繼續在軍營閑逛,主子讓他去拿軍棍,但沒說立刻馬上就拿。
陸十決定多繞一圈,晚點再回去。
能拖一刻是一刻。
帳內。
巧一仍低頭跪著。
丁太醫在一旁陪跪,他想勸也無從勸起。
步雲陰沉著臉,注視著地上有些狼狽的小崽子。
像是一朵被風雨摧殘過的嬌花似的,沒來由的讓人心疼。
“去衣,一件不留。”
聽不出任何情感的命令,在巧一頭頂響起。
丁太醫驚恐地抬起頭,公主這是故意要在他麵前,給巧侍衛難堪?
巧一抬手扯住了自己的衣襟,卻遲遲沒有進行下一步。
難言的窘迫感占據了他的大腦。
丁章和陸十都算是醫者,也都是男的,但……
他如今不想讓除了主子以外的人,看到自己的身體了。
而且主子明明答應過他的。
“主子說過,不會當著他人的麵罰我的。”
巧一埋著頭咕噥道。
他知道這麼明顯的頂嘴,抗命,興許是火上澆油,可也顧不上許多了,他想明確表達自己的想法。
而且他了解主子,生氣歸生氣,真想狠揍他,不會給他喘息的機會,剛剛在公主帳內就會打得自己爬不起來。
若是真想羞辱他,直接綁到帳外的杆子上打,豈不更加有效。
在這一點上,公主的心思倒是被巧一拿捏了。
步雲本來就沒想著真要在丁章的帳子裏收拾小家夥兒,隻不過想看看某人的反應。
他要是敢脫,她就立馬用自己的大氅把巧一裹成粽子,扛回自己帳裏。
此時,步雲裝作更加生氣的樣子,揚聲質問道:“本宮說過的話,你還選擇性記憶?”
慘了。
巧一苦笑了一下,主子這是在編排他,不記得和他說過不許自罰的事,光記得主子允諾不會公開罰他。
“巧一知道錯了。”
巧一俯身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步雲挑起小崽子的下巴,強迫巧一直視自己的眼睛。
巧一微仰著頭,滿臉哀求。
步雲扭身就往回走。
巧一呆呆地跪在原地。
營帳門口,步雲跺了下腳,回頭瞪了小崽子一眼,“你還不走?等菜?非要等陸十把軍棍找回來才安心是不是!”
巧一連忙一骨碌爬了起來。
動作過快,重心不穩,還重重地扶了下丁太醫的肩,這才找到平衡。
丁章還在跪著,被巧侍衛按得膝蓋一疼,想回嘴開罵的時候,巧侍衛已經出了帳子,隻剩下帳簾微微搖晃。
帳外。
步雲看到了不遠處拿著扁擔在沙地上畫畫的陸十。
這也是個有主意的,步雲哭笑不得。
陸十見公主和巧侍衛突然都走了出來,有些意外,借口還沒想好,隻得先跪下問安,再將扁擔雙手奉上。
“卑職思慮再三,怕去拿軍棍驚動了袁天祥將軍……這畢竟是公主府的家務事,所以……所以卑職尋來了這……這韌性極好的扁擔。”
陸十搜腸刮肚,硬著頭皮道。
擔心公主責怪陸十,巧一搶先接過了陸十手中的扁擔。
“主子,我們回去吧。”
巧一壯著膽子扯了扯公主的衣袖。
公主營帳。
“過來站好。”
腿上還有箭傷,步雲搭著邊兒坐在床沿上,指了指身側。
巧一聽話照做。
公主今日未著戎裝,穿的是女兒家的服飾,寬鬆的裙擺不至於磨到傷口。
“本宮讓你想清楚了就回來,你倒好,跑到人家帳子裏去哭天抹淚。”
步雲柔聲訓斥道。
巧一咬了咬下唇,沒有接話,目光往主子另一側直瞟。
主子把扁擔支著靠在床沿了。
暫時安全。
“本宮和你說話呢!你盯著那扁擔做什麼?”
步雲挑眉輕笑。
巧一下意識往主子身上一靠。
俊臉倏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