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進了門，換了拖鞋，開了燈，燈光灑下，玄關客廳已經落下了一層灰塵，牆壁木櫃也是如此。
李有什麼都不想幹，踩著拖鞋，重重躺在沙發上，在茶幾櫃子裏拿出了曾經父親用過的煙灰缸，熄滅了煙頭。
再掏出手機，打開屏幕，電量已經告急，馬上就要自動關機，李有這才重新站起身來，邁開步子時卻越發沉重起來，緩緩走到臥室，插上充電器後把手機扔到床頭櫃上。
再似摔落般到在旁邊的電腦桌旁的椅子上，坐落下全身的重力牽引著椅子滑行了幾個身位。
李有再睜眼，目光已經被鎖定在床頭櫃的全家福上，爺爺奶奶坐在椅子上，一左一右笑臉盈盈夾著自己，爹媽站在身後，目光炯炯，神采奕奕。
李有靜靜看著全家福，眨眼時間，視野已經開始朦朧，酸楚透過鼻尖湧上眼眶，再低頭，幾行淚灑向上衣，留下豆般大小水痕。
窗外一聲爆竹聲響起，李有再也坐不住，撐起全身力氣走到全家福前，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又是一聲爆竹，李有和那天一樣，重重磕了頭，淚不再受控，灑滿了一個月未經打掃已經生灰的瓷磚，顫顫巍巍把灰塵淹沒了。
額頭已經泛紅，疼痛抵過了酸楚，李有再也沒有力氣站起身來。
窗外爆竹不再隻是一聲一聲，而是萬花齊放，隨著不同發射聲音重疊，無數爆竹在窗外劃開的花幕映入了李有的眼角的餘光裏。
李有再抽出一根煙，顫顫巍巍的手夾著煙胡亂放入嘴中，雙手合並，點起了火。
猛吸一口，煙霧再籠罩，家裏沒有風，煙霧直線上升，盤旋在李有頭頂，隨後擴散，變得透明。
如今的感覺李有已經不能再形容，嘴裏已經冒不出來一句話，張開口，調動聲帶振動，也是沒有聲響發出。
胸口的巨石經過剝落後又開始再複原，外殼更加堅硬，不斷不斷下落，先是壓迫皮膚，滲透皮膚，再是穿過血脈，阻隔血流，最後重落心室，壓向心髒。
窒息的感覺李有已經習慣，這時心髒卻是劇烈般疼痛，甚至明顯感覺到巨石外殼不斷擠壓著心髒，堅硬的石塊已經戳入了心髒，直愣愣嵌入到了心髒內壁。
隨後是全身心的麻木，由心髒擴散，先是四肢，再是頭顱，最後神經。李有再感覺，仿佛全身成了一具木偶，溫度開始不斷從身體裏蒸發，而後消散。
李有舉起麻木的手指，夾過了嘴中的煙，把煙頭重重烙向了手臂，一陣被灼燒的疼痛傳達到頭腦後，李有對於身體的自主權恢複了過來。
終於能再站起身，李有用雙手拄著膝蓋直立起來，走回到客廳，再熄滅煙頭。
李有調動全身，找出一身衣服，把現在一身衣服脫了下來後丟入洗衣機，走進廁所洗了個澡。
洗完澡後，李有裹著浴巾，重重躺在了自己臥室的床上，枕著窗外不知隔了多遠的屬於別的家庭的歡樂，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