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唉,太子這幾日的身子又是愈發不好了,之前還可以每日出來走動走動,現在連下榻都不容易。”
“是啊,太子和太子妃的命都苦啊。”
“但願那孩子是個健康硬朗的吧。”
……
東宮下人們的每日飯後閑談裏總是要說些類似的話。
一向身子不好的太子能堅持到現在已是不易,如今還有了兒子,太子與太子妃都覺得圓滿了。
“太子殿下,”太醫令端著湯藥,走進房內,“該喝藥了。”
太子正躺在床上休息,聽到聲音,勉強睜開眼睛。
太醫令將藥遞過去,趙辰昱卻沒有立刻端起藥碗。
“殿下,您還是先把藥喝了吧。”
“我想再睡一會兒。”
趙辰昱閉目養神。
“您這幾日都是這般,身子遲早是吃不消的。”
“你不必擔心,我沒事的。”
趙辰昱沒有繼續說話,隻是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太醫令看了看桌上放置的藥丸,歎了口氣。太子已經很多次的藥都被服用了。
門被輕輕掩上。
屋內陷入一片沉寂,隻剩下太子微弱的呼吸聲。
趙辰昱緩慢的睜開眼睛,看著床頂上的帳幔,腦袋裏浮現出和太子妃每日相處的畫麵。
相識,相知,相愛……
“太子殿下,傅姑娘來了。”門外太子侍從九先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趙辰昱閉上眼睛,像是關上回憶的開關。
隨後微微將身子欠起,麵龐因痛苦而愈加蒼白,細細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滲出,好似每移動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請進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襲白色長裙的女子端著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是熱氣騰騰的銀耳羹和幾碟藥點。
太子回以禮貌的微笑,“多謝姑娘,隻是我現在沒什麼胃口。”
傅詩瑤聞到了屋中濃烈的多種草藥味,心中一緊。
他身體虛弱的厲害,怎麼會有胃口?
“臣女代十一殿下來探望太子殿下,殿下可以不領臣女的情,不過弟弟的關心哥哥還是要收下的吧。近日十一殿下事物過於繁忙,實在抽不出空來,隻好派臣女來探望太子殿下。”
太子盯著銀耳羹看了看,“這銀耳羹……是十一做的?”
傅詩瑤輕笑,“不愧是兄長,弟弟的心思真的瞧得一清二楚。”
“小十一再單純不過了,他的心思可都寫在臉上了。”好像在哥哥心中對小十一的印象還停留在那一晚之前。
想到弟弟們,這位兄長似乎好了許多。
“小十一身邊有你陪著,也算是不錯。”太子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傅詩瑤和太子接觸的次數並不多,那為數不多的幾次還是為太子看病。
其實除了陸仁賈,傅詩瑤也是懂些醫術的,隻是無人知曉這件事。
那幾次看病她都沒有暴露自己的真實水平。
隻是太子看過太多的太醫了,他很清楚眼前的這個女人醫術並不像大家所看到的那樣簡單。
“太子言重了。臣女隻是報答自己的恩情罷了。”
“我記得你也懂些醫術,再來給我看看吧。”說著,將手腕遞給傅詩瑤。
脈象浮散無根,稍按則無,至數不齊。元氣離散,髒腑之氣將絕。
簡單來說,時日不多。
傅詩瑤看向托盤上的東西。
自己帶來的東西已經不能夠幫助到太子殿下了。
“你先出去吧。”九先生輕聲離開。
趙辰昱收回手,看著傅詩瑤。
“我沒幾日可活了,對吧?”
傅詩瑤忙想說些什麼安慰的話,被趙辰昱打斷,“傅姑娘,我相信你。為我醫治吧。”
傅詩瑤正要將濕布敷上太子額頭的手猛地頓住。
太子怎麼會知道?
她緩緩抬起頭,對上趙辰昱無神的目光。
“太子殿下……臣女……”
“陸醫女一直為我治療,我才能堅持到現在,可惜她已經不在了。我有見過你與她交流醫術的時候,便知曉你也是通曉醫術。你不必害怕你的身份所帶來的影響,很抱歉讓你孤身一人,但是這是兩個國家的競爭,我們都沒有辦法阻止。”趙辰昱的語氣雖然虛弱,但是字字鏗鏘有力,帶著毋庸置疑的態度。
傅詩瑤抿唇,眼中閃爍著光芒,似是掙紮了良久。
“……好。”
趙辰昱聞言舒了口氣,臉上揚起淺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