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王妃,”陳逍逍道:“這秋夜婉轉、月色溫柔,令人沉醉其中。往事不可追,這前路雖漫漫,來日猶可期啊。”雪寒微笑道:“陳大人,說的不錯。”
她遂打量著她,這陳逍逍亦為美人。不同於莫薇之嬌俏灑脫,她是那種書卷氣中浸染的孤潔之美;垂手立於那旖旎月光中,身上有種柔和且堅定、淡然而從容的綺麗與貴氣。
這著實是氣質如蘭、溫潤似玉啊,雪寒心想。她自幼身邊盡是武將,沒想到竟有如此蕙質蘭心的女子,在她最艱難的時候陪伴於身側。但此時此刻不知為何,她腦中竟突然浮現呼延佳期的臉。
她微笑道:“陳大人......不,逍逍啊,你相信所謂緣分麼?”“當然,”她亦笑了:“這世間一切相遇皆為緣分使然,下官方能來到王府陪伴王妃與世子。”
於這似水月華中對視良久,從此她們相依相守、風雨同舟。所謂緣定三生,這人世間的緣分啊,著實是令人難以預料。
翌日雪寒在翠鳥啼鳴中醒來,陳逍逍已候在門口。她牽著子麟的小手,笑意晏晏過來請安:“王妃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好,一切都好。”她微笑頷首,並張開雙臂:“子麟乖,讓娘親抱抱。”他歡快的奔過來,撲入她懷中:“娘親,娘親。”她與他從此相依為命,又何嚐不是緣定三生?
皇上來了,佳夢相伴。她病中亦有耳聞,呼延老將軍令次女入宮為女官,而群臣皆上書懇請皇帝立其為繼後。
皇帝思念先皇後尚未首肯,但大家都覺得遲早的事罷了。故王府諸人皆以皇後禮儀待之,陳逍逍鄭重陪同雪寒出府迎接。
“妾身恭迎皇上。”雪寒道,欲跪拜。“哦,王妃免禮吧。”皇帝攔她道,語氣淡淡的。陳逍逍也上前行禮:“下官拜見皇上,見過呼延大人。”“陳大人免禮。”皇帝看向她,語氣依然很淡。
“皇伯伯好。”世子怯怯道。他大眼睛忽閃著,一直躲在雪寒身後。“哦?”皇帝突然眼中有淚,聲音亦有一絲顫抖:“子麟?”
“皇上,外麵風大,我們快進府吧。”佳夢不動聲色道。陳逍逍忙說:“皇上,裏麵請吧。”一行人遂步入王府。
“雪寒啊,”皇帝坐定,看向她道:“朕聽聞你大病初愈,故特來探望。”“妾身,多謝皇上關懷。”她忙起身,行禮道。
“子麟,來,”佳夢喚道:“快來,讓小姨抱抱。”他卻看向雪寒。她對他點頭道:“這是小姨,去吧。”他遂慢慢走過去,默默打量著她。
呼延佳夢伸手抱過孩子,卻想起長姐悲從中來。皇帝突然流淚道:“子麟乖,來父皇這裏。”眾人皆愣住了。
雖陳逍逍早有準備,方才已屏退仆人們。但皇上這反應著實讓人揪心,縱使從容如她亦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您要穩住啊。”身側近侍忙道,並為他擦去淚水。“哦。”皇帝穩了穩。仿佛隻是一瞬間,便恢複了往日的從容淡然。
“皇上,您看他長的多像姐姐。”佳夢亦流淚道。“呼延妹妹,”雪寒冷冷道:“我的孩子,自然像我。”
“你......”佳夢一時語塞。“哦,雪寒啊,”皇帝歎道:“你於兵亂之中護太子周全,置個人生死於度外。朕對你很是感激。”
“皇上言重了,”雪寒行禮道:“妾身不敢受。且我拚命護住的,乃是自己的孩子。”眾人麵麵相覷,且皆不敢言。
“這.......”皇帝亦無語。“來,兒子,”雪寒接過子麟:“讓皇伯伯抱抱。”佳夢忙鬆開手,任她抱走孩子。
皇帝望著子麟,一時感慨萬千。愛妻佳鶯遺旨他不得不遵從,但將太子拱手送人他心有不甘。
“子麟,子麟。”他喚他道,淚眼朦朧。孩子有些害怕,抱著雪寒不肯鬆手。“世子乖,讓皇上抱抱你。”陳逍逍忙接過孩子,並輕撫他的小腦袋。
他順從的向他張開雙臂,他忙將他接過。看兒子這乖巧可愛的模樣,皇帝不禁又流了淚。
子麟卻有些害怕,他轉向雪寒喚道:“娘親,我要娘親。”皇帝臉色變了。但他一向溫和儒雅,故當時忍隱未發作。
陳逍逍忙將孩子接過,膽戰心驚道:“皇上恕罪。世子一向由王妃帶,甚少見到皇上故有些認生。”
雪寒抱過孩子一言不發,佳夢則小心翼翼看著皇帝。眾人皆不敢出聲,氣氛很是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