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
夏。
深城,羅湖火車站。
林風背著牛仔包,站在報亭前,聽見報亭錄音機正在播放一首老歌。
他掏出一塊錢,購買了一份當天的深城特區報。
看著上麵赫然顯現的1998年8月21日的時候,腦子一片淩亂。
哪怕此時已經重生了半個小時,林風仍然無法相信,自己在酒店睡覺,一覺醒來居然會出現在一輛從成都開往深城的綠皮火車上。
如果不是乘務員將他喊醒,叫他下車,而且口袋裏有一張火車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方。
林風努力嚐試說服自己,接受已經重生的事實。
可是,內心仍然很不甘心。
他努力打拚了二十年,終於有房有車有事業,突然擁有的一切成為了過去式,一夜回到解放前,叫他如何不抓狂?
看著羅湖火車站落地玻璃裏,自己那張青春洋溢,朝氣蓬勃的臉,身上穿著的灰色T恤和牛仔褲,腳上的運動鞋,記憶一下子拉回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的今天。
他同樣是這副打扮,背著牛仔包,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南方城市。
那時候的他,心裏對這座城市充滿著愛與憧憬。
因為在這座城市裏,有他的初戀女友沈豔秋。
沈豔秋是林風的高中同學。
一個白皙,高挑,聰明,漂亮,而且非常善解人意的女孩兒。
在林風的眼裏,幾乎挑不出她任何缺點。
高考落榜的沈豔秋,沒有選擇複讀,而是跟著村裏的小姐妹來到了深城打工。
而他則去了西南一所重點大學就讀。
四年的異地戀,林風覺得時間和距離,不但沒有令他對沈豔秋的感情變淡,反而變得更加的濃烈。
畢業後,他放棄留校執教的機會,隻想盡快來到這個城市,陪著沈豔秋一起打拚,努力賺錢回家結婚。
他發誓要讓沈豔秋一輩子過得幸福。
前往深城之前,林風沒有寫信告訴沈豔秋。
他隻想給沈豔秋一個大大的驚喜。
手裏握著沈豔秋寫信給他留下的地址,林風乘坐了一個多小時的中巴,來到了下沙工業區的出租屋的門口。
當他敲響防盜門,看見一個穿著短褲叉,光著膀子的男人,從沈豔秋的臥室走出來,替他打開了門。
看著這一幕,林風腦子嗡的一響,整個世界瞬間崩塌,怒火上湧。
腦子淩亂了數秒之後,他抄起了門邊的拖把,朝著這個死胖子的頭上掄去。
胖子轟然倒地,頭破血流,暈厥過去。
沈豔秋報警了。
指控林風故意殺人未遂。
警察帶走了林風。
這點皮外傷,原本隻用拘留半個月,在胖子的一番運作,還有沈豔秋的親自指證下,最後以殺人未遂罪,判了他兩年有期徒刑。
一位重點大學畢業的大學生,因為故意殺人而鋃鐺入獄。
這對林風全家而言,是毀滅性的打擊。
原本身患重病的母親,麵對流言蜚語,還有對林風的擔憂,導致病情惡化,在他出獄之前,已經撒手人寰,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子欲養而親不待,樹欲靜而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