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揚拿起自己的東西,與臉色漲紅、雙目圓瞪的部門經理擦肩而過,也不去財務部結算實習工資,直接就離開了公司。
聶揚知道,就算去財務部結算工資,公司也會找各種理由推諉,到時候可能還得去找勞動監管部門來仲裁。
無所謂了。
在世俗界待了六年,聶揚終於看清了現實。
他從一開始的滿懷期望,到後來的漸漸失望,再到現在的完全絕望。
剝去了繁華都市的燈紅酒綠之後,剩下的,隻有人與人之間的冰冷死寂。
“回家吧。”
聶揚的這句輕歎,消散在了茫茫人海與煙雨繁華中。
......
數日後,Z國,昆侖墟。
這裏是與世俗隔絕的巨大空間,也是如今世界上唯一有靈氣和修煉者存在的地方。
縹緲氤氳的白霧繚繞著密林蔥鬱的山,一條山道從山底蜿蜒而上,連接著山上矗立的一座恢弘大氣的宮殿。
宮殿的正殿大廳,聶揚半跪在地,垂頭,顫聲對著身前的人說道:
“父親......我回來了。”
聶揚身前,一個相貌看上去三十左右、氣宇軒昂的男子,坐在一張華貴的木椅上。
男子的眉宇勾勒出些許滄桑的弧度。他的名字是聶成,為昆侖墟三大宗之首的紫霄宗宗主,同時也是聶揚的父親。
“唉......”
聶成長歎了一口氣,似是歎盡了這些年來,他的悔悟。
聶成走下木椅,來到自己兒子跟前,把他扶起來,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對不起,兒子,六年前......是我錯了,作為父親,我不該用聯姻束縛你的自由,這些年我想了很多,我......”
“不,父親,是我錯了。”
沒等聶成說完,聶揚的眼瞼微垂,輕聲說道:
“其實我早就明白的,父親您當年是為我好,因為傾雪是個好姑娘......”
“唯獨,我年少輕狂不更事,叛逆心理作祟,加之對外麵的世界好奇,便不顧您的阻攔離開了昆侖墟。”
“我曾以為,這世上的大家都像宗門裏的人一樣對我和藹可親,早前因此吃了很多苦頭,受了很多罪,卻也謹記著您的教誨不對靈力普通人出手。”
“直到那個時候,我才明白,一個普通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掙紮著生存,沒有依靠,沒有陪伴,就連想要守護的人都因現實離自己而去,是多麼殘酷而絕望的事。”
“我曾以為自己能擁有一切,事實上卻是在不斷失去,失去自己對世俗界的期望,失去自己內心的堅持。”
“所以我回家了,父親。”
“對不起......孩兒太任性了。”
聽著聶揚的這番話,聶成的眼眶微微發澀。
他能想象出,這些年來兒子在外麵,到底經曆了多少挫折,吃了多少苦。
都怪自己,當年的態度不應該那麼強硬的。
兒子這飽經風霜的模樣,自己真是看在眼底,疼在心裏。
“都別說了,回來就好。兒子,紫霄宗永遠是你的家。”
聶成緊緊地抱起聶揚,父子倆的心中都存有對對方的愧怍。
“兒子,你長高了。”
許久後,聶成鬆開懷抱,近近望著聶揚,手揉著他的肩,欣慰地笑道。
“父親,您卻是一點也沒變。”
聶揚抬頭,提起手抹去眼角的淚光,嘴角同樣勾出了溫馨的弧度。他在外麵失去了一切,但好在,他還有家。
父子又寒暄了一陣後,聶成帶著聶揚在紫霄宗的宗門領地內逛了起來,訴說起這些年的變化。
長亭走道上,父子並肩而行,圍欄外是荷瓣翠綠的清池,遠處是霧山的朦朧輪廓。
“世俗界的靈氣,就要複蘇了?”
聶揚有些訝然。
“嗯。兒子,這件事情,國家那邊已經派人進昆侖墟知會我們了,希望我們給予他們幫助。”
“等一等,父親,為什麼世俗界的靈氣會複蘇呢?按照地脈的演變來講,世俗界的靈氣不應該在三百年前就已經完全枯竭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