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時候是被逼無奈,不得不做違心的事情,阿秀便是如此。她慢慢坐在火堆旁,對妹子的牽掛和擔心壓過了自己內心的恐懼和害怕,在她反複思想鬥爭闖進來之前,她已經做好了以身伺“虎”的準備。
時間不大,孟有田拖著兩捆樹枝走了進來,頭上身上都是打柴時從樹上落下的積雪。
“添柴!”孟有田生硬地命令著,拿著破甕又走了出去。
窩棚裏又暖和起來,甕裏的水冒著泡,煮著孟有田從樹林裏砍下來的幾塊柳樹皮。阿秀關切地望著躺在狼皮上的嫚兒,嫚兒的額頭上蓋著一塊浸濕了雪水的破布。
孟有田坐在一旁用小刀靈活地削著一根拇指粗的樹枝,一柄小木勺逐漸現出了形狀。他看了看煮著的藥,用小勺攪動了幾下,輕輕點了點頭,把藥倒進自己的木碗,連勺子一起放在阿秀的腳前,“喂她喝藥!”
看著孟有田拎著破甕跛著腳再次走出了窩棚,阿秀端著碗猶豫著,她用小木勺舀起藥汁,嚐了嚐,嗯,苦的。她咧了咧嘴,到了這步田地,她和妹妹還有別的選擇嗎?
甕裏的雪水又燒開了,肉塊浮起沉下,飄出誘人的香味,阿秀咽了口唾沫,看了看沉睡著的嫚兒,似乎平靜了許多,她又偷眼去看孟有田。孟有田正擺弄著幾根破竹片,臉上似乎露出一絲笑容,然後抽出小刀子,仔細地切削起來。
阿秀本來就很饑餓,更加難耐起來。她已經偷偷瞅了孟有田好幾眼,但孟有田正沉浸於工作當中,一點也沒有注意。
“大哥,肉,煮熟了。”阿秀低聲提醒道。
孟有田皺了皺眉,似乎嫌阿秀打擾了他的工作,頭也不抬地說道:“餓了就吃,甭廢話。”
阿秀垂下了眼瞼,沉默了半晌,從甕裏舀了一碗湯,端在嘴邊,慢慢地啜吸著。滾燙的肉湯進肚,渾身上下都暖和起來,說不出來的舒暢。偷偷瞅了孟有田一眼,阿秀象作賊似的又飛快舀了一碗,慢慢地喝著,細細地嚼著,生怕發出一點聲響。
呼,孟有田試了試竹簽的柔韌性,滿意地吐出一口氣,轉身走了出去,這一回他許久也沒有回來。
阿秀這下可以放鬆了,她連肉帶湯將甕裏的食物吃了個幹淨,真香啊,多長時間沒吃嚐到肉味了,幾個月,還是一年多。看了看呼吸已經平穩的妹妹,起身拿著破甕出門裝了雪,回來又將破甕坐到了火堆上。
灰蒙蒙的太陽升到了半空,又慢慢地向西沉去,阿秀已經壯著膽子到樹林裏撿了三次柴禾,孟有田還沒有出現。阿秀在窩棚門口張望了一下,竟然有些擔心。他不是就這麼走了吧,把我和妹妹扔在這荒山野嶺可怎麼辦呢?
一直躺在那裏沉睡的小嫚,忽然翻動起來,從蓋著的幾件破衣服裏伸出一隻小手,迷瞪著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喃喃的說道:“香,我渴。”
“嫚兒,你,你醒了。”阿秀喜出望外,急奔到妹子身旁,伸手摸著她的額頭,溫度確實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