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有田不久前剛搬了家,在老趙頭和王明義的張羅下,隻兩天的工夫,便把根保家的舊房子重新修整完畢。村上的年輕人差不多都來幫手,不僅把房子弄好,還平整了院子,拔除了雜草,栽上了些絲瓜等蔬菜,孟有田經常不短的施恩,終於見到了回報。雖然他並不是很在意這些,但看到自己的人緣這麼好,心裏的高興自不必說。
有了自己的單獨住處,孟有田覺得方便了許多,地裏的活計也大多用不著他,他便開始實施自己心中的計劃。碰巧,今天老趙頭有事找他,敲了半天門,孟有田才一頭大汗的打開了房門。屋裏堆著土,一個深坑出現在老趙頭的眼前。
“有田,你這是幹什麼呢?”老趙頭嚇了一跳,圍著坑轉了一圈,不解的問道。
“哦,那個,俺想挖個地洞。您知道,俺的腿腳不好,萬一來了強盜土匪什麼的,俺就鑽過去藏起來。”孟有田並沒有全部說明白自己的意思,說了老頭也不一定懂。
老趙頭奇怪的盯著孟有田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道:“你這孩子,老是有古怪的想法,不過你這麼挖可不對,房子會被挖塌的。”
“啊,不是吧?”孟有田東瞅瞅西看看,又抬頭看看房頂,生怕真塌下來。
“先停下手,你不是說手上有點洋藥嗎,有沒有治打擺子的?”老趙頭慈愛的拍了拍孟有田的肩膀,說道:“等晚上俺過來幫你挖,你大伯扛過腳,種過地,還下窯掏過炭,要說這打地洞,可比你有點經驗。”
“那是,那是。對了,是誰得病了?”孟有田連連點頭,一知半解害死人哪,要是地道沒挖成,倒把自己砸裏頭,那可真是壯誌未酬身先死,長使農民淚滿襟呢!至於老趙頭找他要藥,自然是他曾經和幾個親近人說起過,如果有個頭痛腦熱的,他買了些藥,或許能派上用場。
“是馮義他爹病倒了,請過醫生,說是打擺子,已經吃了三天湯藥,還是發冷發熱不見起色。”老趙頭說道:“他家裏底子薄,該賣的都賣了,再也沒錢買藥了,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想到你說有洋藥片,就來試一試。”
打擺子,就是瘧疾唄。孟有田想了一下,似乎讓小全從縣上最大的藥店買過奎寧,便點了點頭,“我找找,好象是有。”
“那你快去找,俺在這等著你。”老趙頭搖頭歎息著:“有錢的藥擋,沒錢的命挺。他家可再沒值錢的了,剛過門的新媳婦也跟著受了罪,陪送過來的新衣新褲都當了……”
找出了奎寧,孟有田又想與老趙頭一起去看看病人,卻被老趙頭擋住了,“那是個虎狼病,誰染上也不好,俺年歲大了,不怕這個。你呀,還是小心著點。”
孟有田很感激老趙頭象父親似的處處關懷,他按照說明,把藥量和用法講述了一遍,目送著老趙頭走出了院門。
在前世,孟有田也見過不少這樣的事情,特別是在農村,更為常見。比如說得了場大病,或者是一場暴風,一場雹子,一場大水,都會使人變窮。但在舊社會就不是窮不窮的事情,而是能不能活下去的問題了。老百姓就象在大風大浪裏的一根葦眉子,你不知道下一刻會漂到哪裏去。都是家沒三天糧的窮人,今天吃飽了,明天還不知道飯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