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或藏進地洞,或是通過土電梯運進山裏,易燃的秸杆也都搬出村子,在野地裏分散堆放。做這些工作或許能使村子少受些損失,但未必能阻擋鬼子的放火破壞。
孟有田微皺著眉頭,輕輕揮動著鞭子,趕著驢車向村子裏行駛,腦子裏還在思索著如何對付鬼子。在村子裏擺地雷陣,或許會激怒鬼子,但鬼子並不會因為村子不設防而不燒殺。既然如此,那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毀我的家園,我就要****的多扔下幾條狗命。
而且,依據現在日軍的裝備水平,在村裏使用密集的地雷陣,在理論上是可行的。因為日軍的轟炸能力並不是那麼強,工兵也不是那麼多。如果在後世,有導彈、多管火箭炮,甚至集束炸彈,能一次性引爆大多數地雷,孟有田當然不會使用這個招術。
還有地道戰可以使用,有了半青磚的夾壁牆,盡管空間較狹窄,但用獨一撅也能在近距離殺傷敵人。土門村,嘿嘿,已經不是那個任人屠殺的村子,而是討還血債的戰場。孟有田想著想著,露出了冷冷的微笑。
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孟有田的視線中,秦憐芳有些孤零零的站在不遠處的大樹下,用帶有複雜情緒的眼神在望著孟有田。
籲,孟有田勒住了牲口,跳下車,笑著說道:“嗬嗬,秦村長啊,大駕光臨,是來檢查工作的吧?”
秦憐芳輕輕咬了咬嘴唇,神情有些寡寡的說道:“是啊,鬼子的掃蕩來勢洶洶,說不準就能打到這裏,反掃蕩的工作可不能有疏漏。”
“那是,不管鬼子來不來,咱都得做好準備,有備無患嘛!”孟有田伸手示意秦憐上車,“咱們進村坐下談吧!”
秦憐芳搖了搖頭,說道:“就在這裏說吧,你辦事精細,應該不會有疏漏。主要就三項工作:堅壁清野,群眾避難,打擊敵人。”
孟有田將牲口拴在樹上,很隨意地坐在一塊石頭上,彙報著土門村的工作情況。
秦憐芳打開筆記本,邊聽邊記,一直等到孟有田說完,才開口問道:“嗯,易燃的秸杆木柴都搬到村外,你想得比我們周到,我回去後也要組織村民盡快實施。”沉吟了一下,她抬頭望著孟有田說道:“明天就要成親了,還是娶兩個女人,你覺得這合適嗎?”
孟有田愣了一下,撓著頭說道:“你是指時間不對?鬼子要來掃蕩,俺卻成親娶媳婦。還是說俺娶兩個媳婦,做得不對?”
秦憐芳心裏一陣煩躁,脫口而出,“兩者都有吧!”
孟有田沉吟了一下,緩緩解釋道:“時間或許不是時候,可俺也沒準備大辦,連十裏村的好朋友都沒通知,更沒耽誤正事。俺敢說,全縣的村莊,若論反掃蕩的準備,數俺們這裏最充分。至於說到娶兩個媳婦,俺其實也很無奈。老娘病了,這麼做一是為了讓老人家安心高興,病好得好一些……”
“真是個孝順兒子。”秦憐芳口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孟有田冷不丁沒聽出來,繼續說著理由,“紫鵑需要人照顧,俺娘也一天天變老,家裏沒人操持,可就把俺給拴住了,啥也幹不成。阿秀是個好姑娘,心地善良,又勤勞能幹,對俺也是真心實意。說到這兒,俺就覺得有點對不住她,俺娶了她,可能不會讓她享福,卻是給她增加了一個負擔,讓她更辛苦,更操勞。”
“這就是你的理由?”秦憐芳冷淡地反問,抿了抿嘴角,帶著嘲諷的笑意說道:“原來你不僅是個孝順兒子,還是個多情種子。”
這回孟有田可聽出秦憐芳的話意不對,臉上的表情怪異了。他也皺起了眉頭,壓著心中的不快,淡淡地說道:“你聽得進去就是理由,聽不進去就是狡辯。其實,這是俺個人的事情,沒有向別人解釋的必要,也不想得到每個人的讚成。”
秦憐芳抿緊了嘴唇,心中的沉鬱和不滿向上奔湧,令她難以冷靜,使她不吐不快,她盡量耐著性子說道:“孟大哥,邊區政府正在籌備召開臨時參議會,討論關於發布婚姻暫行條例的事項。男女婚姻平等、自願和一夫一妻製是大的原則,重婚、早婚、納妾、蓄婢、童養媳、租妻等封建婚姻陋習都要一並廢除。你這樣做,是妨害婚姻的行為,可能是要治罪的。”
“虧你還是受過教育的,罪刑法定原則都不懂?”孟有田不慌不忙地說道:“即便法律有溯及力,那也是刑法,民法嗎,恐怕還治不了俺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