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變成了霧氣,遠處的景物包上了模糊昏暈的外殼,一切都失去了鮮明的輪廓,一切都在模糊中變形了。
柳鳳全身都裹在披風裏,麵無表情地看著手下刨坑,將一捆手榴彈埋好,又將拉線遠遠地直順到一個長滿枯草的窪地裏。
指揮埋雷的是個穿著****服裝的青年軍官,一副很精明幹練的樣子,高高的鼻梁,劍鋒般揚起的黑眉,隻是長著一雙鷹眼。見工作完成,他跑到柳鳳跟前,笑著說道:“鳳姐,都布置好了,你看咋樣?”
柳鳳眼珠一輪,輕輕點了點頭,便將目光轉向遠處的細霧之中,伸手輕輕捋了捋額前被沾濕的頭發。
不施粉黛,象花一般半放花瓣似的微展,自有一種可愛的姿態和色澤,青春的年齡正好把柳鳳蘊藏著的美表現出來。胡晨東望著柳鳳的側影不由得舔了下嘴唇。
柳鳳似乎在凝思,睫毛微動,端正的鼻子仿佛含著神秘,想到明澈時,眼皮開幕一般倏地抬起,晶光的黑眼瞳一耀。
“鳳姐,一會兒我親自操縱地雷,定讓鬼子的汽車飛上天。”胡晨東抑製不住地想在柳鳳麵前表現自己,哪怕是柳鳳的一顰一笑,或是說句話,他也感到欣喜。
柳鳳上下打量了下胡晨東,揶揄道:“爬在草窠裏,再滾一身泥,你舍得身上這套衣服?”
“衣服算什麼,打鬼子連死都不怕。”胡晨東挺了挺胸膛,一副慷慨英武的樣子。
柳鳳輕輕抿了抿嘴角,笑意還未綻開,一個人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她立刻恢複了冷酷的神情,微微皺起了眉頭。
來的是鐵蛋,許久不見,長得更壯實,臉上多了道疤,年紀不大已經帶了彪悍的味道。
“鳳姐,後麵來了一支隊伍,人數不少,和咱們頂上了,報號是八路軍。”鐵蛋來到近前,麵色不善地報告道。
“他們要幹什麼?想打仗嗎?”柳鳳伸展開了披風,手放在了腰裏的槍上。
“他們說要與咱們商量共同對敵,協同作戰的事情。”鐵蛋說道:“根據他們的情報,這次鬼子的車隊臨時加了一個小隊的人馬押運,咱們人少,怕是吃不掉鬼子。”
“他們管咱們能不能吃掉?”柳鳳不悅地立起了眼睛,但心中卻是微微一驚,一個小隊的鬼子押運,這個情報是她所不知道的。
“鳳姐,還是盡量不要動武才好。”胡晨東一直在思索,此時開口說道:“咱們人少,不一定能打得過八路軍。而且一開打,鬼子也有了防備,東西誰也撈不到。”
柳鳳輕輕咬了咬嘴唇,衝著鐵蛋揮了揮手,說道:“走,帶我去看看,看他們到底是個什麼章程。”
細霧籠罩的樹林裏,王大山在地上焦躁地走來走去,等著九龍堂的回音。鬼子的運輸車隊呀,非常難得的機會,對物資匱乏的八路有著極大的誘惑力。但巧就巧在九龍堂也盯上了這筆買賣,雖然由於情報有誤,出動的人馬不多,但與九龍堂衝突起來是不可想象的。槍聲一響,不僅便宜了鬼子,而且添了個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