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一天比一天緊張,伴著寒冷的天氣侵襲而來。東麵的邢台縣城被鬼子占領了,南麵的涉縣縣城被鬼子占領了,北麵的本縣縣城也被鬼子占領了。人們的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象陰沉的蒼天,布滿了愁雲。
“該死的鬼子,就是不讓人過消停日子。”有田娘嘟囔著把家什遞給地洞裏的阿秀,“這凍天凍地的,又要跑山裏遭罪了。”
孟有田扛著一袋糧食走過來,笑著安慰道:“娘,咱比那些逃難的不強多了,山裏躲避的地方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糧食、木炭預備得足足的。”
“咋的也沒家裏得勁兒。”有田娘歎了口氣,說道:“娘的腿腳一天不如一天了,老這麼跑來跑去的,唉!”
“娘,您的身體多硬朗,看俺都出汗了。”阿秀也在旁安慰著,“有田不是說了,等大山裏的那個地方置弄好了,咱就在那裏安家,再也不用怕鬼子了。”
有田娘勉強笑了笑,拍了拍孟有田肩上的灰塵,說道:“嗯,等著俺兒子給弄個最安心的地方,就不用擔驚受怕,東跑西顛了。”
“娘你放心,那地方快置弄好了。”孟有田笑道:“其實啊,鬼子能不能打到咱村,還說不準呢!咱村可不一般,不是兒子吹牛,來個百八十的,連村都進不來。”
“娘就是怕打仗,怕你有個閃失。”有田娘歎了口氣,看了眼阿秀,欲言又止地搖了搖頭。
阿秀輕輕咬了下嘴唇,她當然知道老人家的心思,可這肚子裏老沒動靜,她難道不急嘛!
孟有田衝著妻子笑著吐了下舌頭,對這種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他倒是看得開。這紛亂的年月,多個孩子,也真是累贅。
正房裏隱約傳來了唱戲的聲音,是紫鵑在擺弄留聲機。三個人相視苦笑,那裏還有一個不知道愁的。把能藏進地道的家什都藏好,有田娘回了正房,孟有田和阿秀才坐下來歇息。
“宋大姐快生了。”阿秀的樣子有些不開心,低聲說道:“英子也有了。聽說,聽說強子嫂好象也——”
孟有田咧了咧嘴,拉過妻子的手輕輕撫摸著,“你呀,別老想著這事兒。該有的時候就有了,咱倆都挺賣力氣的,也沒啥毛病,種不上怪誰哩?”
阿秀被男人溫暖的大手握著,心情好了一些,抬起眼瞼說道:“娘不是著急嗎,她瞅著宋大姐的肚子,那眼神兒。”
“著急也沒辦法。”孟有田拍了拍阿秀的手,說道:“你們先去山裏住一段日子,好幾個行動不便的,拖啊拖的,遇到緊急情況可就壞事了。”
“嗯,俺會照顧好大家夥的,你不用擔心牽掛。”阿秀猶豫了一下,試探地問道:“紫鵑這個樣子不耽誤生娃娃吧?”
“瞎想什麼?”孟有田不悅地說道:“她病好之前,別再提這個。”
阿秀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嘴唇,垂下眼瞼不吭聲。
“你呀——”孟有田將妻子摟在懷裏,安慰道:“別把這事當成心病,順其自然好了。有沒有孩子,你也是俺的人,還怕誰趕你出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