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心不足,人心易變。而不滿、忿恨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不可抑製的在人心裏生長,開出燦爛的毒花,結出毒果。特別是對於毒螳螂這種狠毒、貪婪的女人來說,手下回來向她描繪了整箱錢財的耀眼和誘人後,更撩拔起她心中的貪念。
至於杜世雄,本來與嶽培坤便沒有深交,隻不過是利益的暫時結合。在毒螳螂和老彪的攛啜和蠱惑下,眼睛也被那巨額的錢財所燒紅。相比於嶽培坤所承諾的價格,這簡直是拿他當叫花子打發。而且孟有田的話真真假假,有情有理,極具挑拔性,由不得他不打起小算盤。
這個時候,人品便顯得重要起來。嶽培坤反水,並囚禁老大的眾兄弟索要錢財,本就為江湖所不恥,也給他的品質烙上了不可磨滅的汙點。與這樣的人合作,想想也覺得心寒,杜世雄當然也覺得要加著十二分的小心。與其喝點殘湯剩水,甚至最後被嶽培坤坑了,倒不如先下手為強,坑了嶽培坤。
所以說,貪心是一劑致命的毒藥,杜世雄和毒螳螂已經吃了下去,而嶽培坤正在不知不覺被這劑毒藥所擊倒。如果他敞亮地與杜世雄分贓,或許不會引起這樣的事情。但他的本性決定了他的行為,也給自己種下了惡果。
…………
屋子裏彌漫著壓抑的寂靜,孟有田坐在桌前,翻看著幾張紙。劉二炮、老吳、肖四站在屋角,抱著膀子,冷眼不語。
雪裏跳坐在孟有田對麵,用袖子擦了擦鼻子,等著孟有田先開口。但屋裏緊張的空氣,以及突然被叫來,讓雪裏跳感到了一種極力掩藏著的懷疑和敵對的神氣,好象他的秘密已經被人知曉了似的。他從兜裏掏出紙煙和火柴,點著了煙吸著,但手指頭卻微微有些顫抖。
“你是自己全說出來呀,還是等我一句一句問呢?”孟有田突然招起了頭,似笑非笑地盯著雪裏跳。
雪裏跳止不住心裏一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強作鎮靜地回答道:“孟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我說什麼呀?”
“裝糊塗是吧?”孟有田很享受這種感覺,把對手的謊言一個個戳穿,這可是名偵探的風采,“那好,我問你,你是什麼時候當上內奸,給外人通風報信兒的?”
雪裏跳象迎頭挨了一棒,裝出吃驚受屈的樣子,說道:“孟先生,你別冤枉好人,這是哪個混蛋在背後嚼舌頭誣陷我。內奸,內奸不是飛馬嗎?”
“放你娘×的屁!”隨著一聲怒罵,飛馬從外麵走了進來,怒瞪雙眼,掄拳便要上去揍雪裏跳,被劉二炮一把拉住。
“挺吊累的,何必呢?”孟有田看出了雪裏跳那竭力掩飾的惶惶不安的神氣,便單刀直入地說道:“你要是老老實實的招供,我也不難為你,給你留條生路。可你真是不識相啊,你的同夥,那個走村串鎮的小貨郎,嗯,不會不記得吧?”
雪裏跳的汗從額頭上冒了出來,他不知道孟有田知道了多少,可小貨郎的事情敗露,他也就絕難幸免。
孟有田幹咳了一聲,拿起一張紙念道:“鳳病不起,明日孟帶大部人馬去會寧鎮,我留守。嘖嘖,還鳳病不起,沒多少文化瞎拽什麼詞兒呀!嗯,你也別擔心,你的情報已經送出去的,這隻是我抄下來的複件。你不會不知道綹子裏的處置你這種吃裏扒外的家夥的刑罰吧?看天咋樣,要不掛甲,任你選。”
綹子裏處罰叛徒最常見的就是槍斃,開槍前要讓人衝著槍口跪下,一般不從背後打,這叫不開“黑槍”。當然,這是比較痛快的,其他的還有活埋,背毛,掛甲,穿花,看天,馬拖,刀割等殘忍的刑罰。
掛甲一般在冬天使用,就是把人全身脫光,綁在樹上,向他身上潑涼水,把人凍成雪白的冰條。
穿花則多在夏秋兩季,把人脫光,綁在山林裏的大樹上,讓山蚊子、小咬、瞎虻把人血吸幹。
看天則是最殘酷的刑法,一般用來對付叛變、告密的人用的。把一棵碗口粗細的青幹柳小樹一頭削尖,插進犯人的****裏,然後把人挑上天空。
“讓他看天。”劉二炮咬牙切齒地在旁邊說道:“王八蛋,害死了不少弟兄,不能輕饒了他。”
“讓他挨個嚐個遍,先掛甲,凍他個半死;再讓馬拖著圍著村子跑一圈,最後再讓他看天。”飛馬心中最恨,讓他背著內奸的名聲,出的招兒也最狠。
雪裏跳的臉變得煞白,這是他今天送出的情報,既然落在了孟有田手裏,那一切都完了。想到那些刑罰,他哆嗦起來,煙掉在了地上,然後撲通一怕跪倒在地,“孟先生,我說,我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