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性格往往在遭到劇變後變得扭曲,柳無雙便是這樣。嶽培坤的反水,他的被囚禁,無疑使他丟了臉,折損了他作為老大的尊嚴,影響了他大當家在弟兄們的形象。
報複的念頭一刻也不停息地燒灼著柳無雙的大腦,他恨不得馬上就把嶽培坤抓到麵前,按照九龍堂的規矩親自處置這個叛徒。乖戾、多疑、暴躁,他的性格變了,連柳鳳也感覺到了。
“大當家,現在攻打嶽培坤並不是最佳的時機。”孟有田皺著眉頭勸解道:“剛下過大雪沒兩天,此為天時不利;會寧鎮防守堅固,攻堅不為咱們所長;嶽培坤與杜世雄鬧翻,卻還未發生衝突;大當家的脫困而歸,嶽培坤手下定然人心浮動,應該等待些時日,讓其發酵,這樣才對咱們最有利。”
柳無雙的臉陰沉下來,不悅地說道:“等待些時日,讓姓嶽的穩定軍心,再找幫手?別以為讀過幾本書,就之乎者也地賣弄。我帶著隊伍打仗的時候,你還光著腚呢!”
“是,小子當然比不得大當家身經百戰,經驗豐富。”孟有田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道:“可咱們要打也得準備充分一些呀,四麵包圍,兵力是不是有些不足哇?”
“不圍起來打,姓嶽的跑了怎麼辦?”柳無雙翻了翻眼睛,聲音高了起來,“姓嶽的手下都是原來九龍堂的人,跟他能是一條心?隻要我登高一呼,隻除嶽培坤,其餘不究,他們還給姓嶽的賣命?咱們,咱們,你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身份了?你是八路的人,老四看得起你,可別把自己當盤菜。”
這話說得便重了,孟有田的臉立刻沉了下來,如此不通情理,腦子被報仇的念頭燒壞了吧?
“爹,小孟雖然沒加入九龍堂,可他是盡心盡力地幫咱們。”柳鳳也有些嗔惱,開口說道:“這些日子的表現,眾位弟兄們都是看在眼裏的。他說的也不無道理,咱們還是——”
“有道理,有個屁道理。”柳無雙瞪圓了眼睛,說道:“盡搞些旁門左道,全無咱們江湖好漢的豪爽仗義。坑了杜世雄,可也毀了咱九龍堂言出必行的名聲。”
孟有田見柳鳳還要張嘴辯解,趕忙搶著說道:“張莊那邊傳來了信兒,四爺的病情有所好轉,小子想請幾天假,去看看四爺,還請大當家的首肯。”
柳無雙的臉色變了變,如今他的兄弟也隻剩下了肖廣和一人,孟有田此時提起,隱含著另外一層意思。哦,碩果僅存的兄弟病重你不知道消息,還有情可原;現在離得這麼近,你卻光想著給自己報仇,連看都不去看,未免說不過去。
“請個屁的假,我正要去看望老四,你就跟著一道去吧!”柳無雙狠狠瞪了孟有田一眼,心中暗罵:臭小子,真是夠機靈的,說不動我,要搬出老四來當說客了。
孟有田垂下頭,並未答話,柳鳳對自己是何等信任,何等禮遇,如此一對比,他的失落和不滿油然而生。如果不是對柳鳳懷有歉疚,以及肖廣和、八路軍的關係,他真想拂袖而去。合則留,不合則去,這本來就是他的信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