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光中國人知道這個道理,河野也知道。盡管他已經以陰狠令日本軍官感到敬畏,但他還需要戰功,實實在在的戰功。而且他自恃有已經秘密建立起來的情報組織,搜集了相當多有價值的情報。根據地內肅奸工作緊鑼密鼓,河野也想盡快展開行動,以防情報組織被嚴重破壞後,將要變成聾子、瞎子。
日軍調動了涉縣、刑台等三縣的日偽軍,首先在敵占區內強化了維持會新民會等偽組織,然後在縣城周邊“掃蕩”了一個多星期後,開始向根據地縱深合擊。
背叛,從古到今就不是一個稀罕的事情。號稱中國通的河野更是深諳此道,在他的陰謀詭計下,在日軍的強大壓力下,組織鬆散、人員複雜的雜牌武裝或逃竄他地,或投降當了偽軍。
利用土匪與抗日武裝交戰,這並不是河野的創造發明,而是日本鬼子在東北總結出來的、行之有效的辦法。
九一八之後,東北大地上各種武裝或真或假都打起了抗日保家的大旗,日本鬼子倚仗武器精良,開始並沒有把這些雜七雜八的武裝放在眼裏。可那些老土匪雖然沒係統學過遊擊戰,但在實際的戰鬥中卻早已掌握了與官兵捉迷藏,以弱敵強的辦法。弄得鬼子在山林之中瞎折騰,損失不小,收獲卻不大。
到後來,日本鬼子一邊圍剿,一邊開始以招降的辦法來對付山裏的抗日土匪。於是,本來就成分複雜的抗日武裝開始發生了分裂,一些土匪在高官厚祿的引誘下,投降了鬼子,成為了瓦解抗日武裝的叛徒。因為這些土匪熟悉地理人情,熟悉抗日武裝的行動方式和特點,所以成了鬼子征剿行動中有力的幫手。
現在,河野又故伎重施,利用招降的偽軍來對付真正抗日的遊擊隊,就是看中了這些人沒有什麼深刻的國家民族概念,又是本地人,對山川河流村莊,人情習慣都十分了解,替鬼子當幫凶,最合適不過。
冬末春初的天氣,還是很冷。灰暗的雲塊,緩緩地從南向北移行,陽光暗淡,再結合荒蕪的被殘雪覆蓋的田間,給人一種荒涼寥落的感覺。
縣城出動的敵人有七百多人左右,一個加強中隊的日軍,其餘則都是偽軍。而指揮此次掃蕩的日軍指揮官是隆平少佐,他出身於日本的名門貴胄,屢經戰陣,年輕有為。
隆平本來是皇道派,後來接近玄洋派,成了極右翼的少壯派軍人。在他心目中,世界上隻有雅利安人、條頓人和大和民族才是優秀人種,其他的都是劣等民族。他崇拜毛奇、拿破侖、希特勒。尤其是希特勒,隆平更奉為神人。
他把希特勒《我的奮鬥》一書視若至寶,並將其中的一段話作為自己的人生格言:人們不肯為事業為死,但卻肯為理想而死,要生存的人卻必須要戰鬥。在這個世界上,凡是不想戰鬥的人就沒有生存的權利,因為在這個世界上,生活的法律即為永遠的戰鬥………
“閣下,前麵的村莊還是空無一人。”中隊長島田皺著眉頭騎馬過來報告。
“島田君,不用著急,即便敵人一味避戰,也與我們的計劃不衝突。”隆平笑著說道:“你還以為憑那些地方武裝敢跳出來與堂堂皇軍對陣嗎?”
島田是武士家族出身,性格較直,恨的是城狐社鼠,敬的是武士俠客。他愛給部下講猶大為了三十個銀幣出賣耶穌的故事,並且總結道:猶大的親吻,是為了得到三十塊銀幣,而一個不忠實自己民族的人,那就是馬鹿、九尾狐、中山狼。
所以他是殺向導的好手,他到什麼地方掃蕩,總要找個帶路的人,並且告訴他要到哪兒去,去幹什麼?使對方明白無誤的知道他們是去燒殺淫掠,並且答應給帶路人一大筆賞賜。當那些無恥之徒把島田帶到目的地,索要報酬時,島田便親舉戰刀劈死這個敗類。他的觀點就是:這些“猶大”能為了錢財出賣同胞和民族,就更能出賣“皇軍”。
“這些支那人都是忘風逃竄的老鼠嗎?”島田氣呼呼的說道:“那這群老鼠也太可惡了,不僅把道路挖得坑窪不平,還裹協老百姓逃了個幹幹淨淨,讓皇軍有力無處使。”
“這不是正規作戰,思路就要轉變。”隆平騎在馬上,用鞭子抽打著馬靴,緩緩說道:“河野閣下不是說過嗎,老是想和敵人的主力決戰,一舉擊敗對手,這是不現實的。他曾在滿洲與支那胡子作戰經年,是深有體會呀!特別是進入山林後,皇軍的機動、火力優勢喪失後,往往成為那些槍法精準的土匪們的活靶子。而利用支那土匪去打支那人,他們熟悉地形,熟悉彼此的習慣,往往收效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