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拂麵,孟有田和柳鳳騎在一匹馬上在田野裏緩緩走著。野草、野花的香味沁入鼻子,還有一股——嗯?孟有田嘻笑著環抱住柳鳳的腰肢,在她的耳際吹著氣,低聲道:“俺聞到你身上的汗味了,等回家咱倆一塊洗澡呀?”
柳鳳回肘捅了孟有田一下,嗔道:“為了接你回來,我在路上跑了好幾天,又過據點,又被盤查的,還差點被鬼子抓住。”停頓了一下,她低下頭,眼淚流了出來,滴在孟有田的手背上,委屈地說道:“你也知道,女人落在鬼子手裏會咋樣?你還嫌人家有汗味,真是沒良心。”
“別哭,別哭。”孟有田很少見到柳鳳流淚,有些手足無措,在馬上又活動不便,隻好抱緊了柳鳳,貼著她的耳際臉蛋,不停地勸慰道:“鳳兒,鳳兒,俺是逗你玩兒的。你身上的汗味兒可好聞了,俺最喜歡了……”
……汗水不斷從秦憐芳的額頭鬢角沁出,彙聚成滴落下來,有的滲入泥土,有的滴落在孟有田的手背上。孟有田的臉貼得更緊了,緊挨在秦憐芳的耳垂脖際之間,呼吸的熱氣,甚至嘴唇的溫濕都感覺得那麼真,那麼近。
“鳳兒,鳳兒……”孟有田發出了低聲的呢喃,說得有些含混,在秦憐芳聽來象是呼喚她,“芳兒,芳兒……”
姑娘的心怦怦跳了起來,那種情境和姿勢,讓她覺得象是在愛人的懷抱裏,耳旁是他的輕聲的親昵的呼喚。
前麵的張小滿停了下來,把傷員放下,蹲下身子在查看,直到秦憐芳趕了上來,才黯然低沉地說道:“他犧牲了。”
秦憐芳看著躺在地上的戰友遺體,咬緊了嘴唇。前一天還活生生的,一起吃飯,一起說笑,一起行動,甚至剛剛還在一起並肩戰鬥,現在已經再聽不到他的粗豪笑聲,看不見他的暢快笑臉了。
“孟大哥咋樣了?”張小滿迅速擺脫了戰友犧牲的陰影,在那樣的殘酷環境中,多愁善感是不允計的,他們必須向前看,往後想。
“還是昏迷著。”秦憐芳歎了口氣,說道:“但好象沒有生命危險了。天快亮了,咱們不能這樣走下去,太危險了。”
張小滿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前麵有咱們一個儲藏物資的地洞,我們先躲起來吧!”
“嗯,也隻好這樣了。”秦憐芳有些無奈地應了一聲,又背起了孟有田。
在一片小樹林的空地上,張小滿在叢生的雜草中找到了地洞的入口,把戰友的遺體放了進去,又幫著秦憐芳把孟有田也放進了地洞。
“小滿,你也快下來。”秦憐芳站在地洞裏,向上望著,招呼著張小滿。
“指導員,你和孟大哥好好躲著,我去找咱們的人來接你們。”張小滿搖了搖頭,將身上的水壺和大槍扔給了秦憐芳,轉身蓋上了蓋子。
“哎,你別——”秦憐芳叫了一聲,又閉上了嘴巴。這個地洞是儲藏物資的,造的比較倉促,不能從裏麵蓋上,張小滿已經想到了這些,早就做好了單身出去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