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有田是個雷厲風行、幹事麻利的人,而且他之前也在戰鬥的空閑時做過一些順手的準備,比如在野外的地道裏挖了排水溝,能夠儲存從地麵滲透下來的雨水、雪水,但現在才是他大幹的時候。
在以前,環境製約著孟有田實施自己的計劃。掃蕩、戰鬥很頻繁,根據地的防禦設施不堅,人們都在大挖地道,少有空閑的時間進行農業的基礎設施改造。現在則有不同,遊擊隊在遊擊區很有成效的活動牽製住了敵人大量的精力,根據地的地道建設也初具規模,百姓們應該有了參加水利建設的時間。
另一個方麵,雖然由於土化肥的推廣使用,總體的糧食收成足足提高了三成以上,但日軍的封鎖依然造成了平原地區向山區輸送糧食的大量減少。加上山區的耕地大幅度增加的局限性,要想供養大量的部隊和脫產人員,要想再在糧食收成上有所突破,就隻能在灌溉和田間護理上下工夫,這應該能激起群眾的積極性。
在土門村,孟有田不能說是一手遮天,那也基本上可以說是令行禁止。當然,這不是指軍事上的行動,而是在生產上的指導和籌劃。在農業生產上,土化肥及田間技術的推廣,還有養雞、養兔、養魚的受益,再加上一些好哥們的支持,土門村的百姓對孟有田的話那是相當地信服。
挖渠蓄水,這並不是孟有田對付災荒的唯一手段。另一個辦法他早已經開始實施,那就是囤糧備荒。由於土門村被鬼子屠了,大部分土地都成了無主之地,少了一層租稅之後,除交公糧,再除去口糧,還能剩下一些。而自從山裏的避難所找到之後,孟有田便不斷地把餘糧運過去,山裏荒地開墾的收獲也不向外運,一個糧倉正在逐漸充實。
麵對擁軍支前的如火宣傳口號,孟有田保持著一分冷靜,雖然土門村的公糧是超額完成的,但他並不把餘糧全部上繳,以示更為積極進步。就象他並不積極動員村裏的青年去參軍一樣,他有著更為長遠、更為獨特的想法和預計。在別人看來,他是自私,可也隻有在災荒襲來的時候,人們才會理解並感激他的深謀遠慮。
但孟有田不需要感激,他隻想避免災難,或者使災難的影響降到最低。畢竟他不是一個人,他有家人,他有朋友,他有鄉親們,他不能獨善其身,隻能盡最大的努力讓大家都能生活得好一些。
“俺們不要低水平地耕種土地,要精耕細作,向土地擠糧食。”孟有田敲定了土門村修渠引水的事情,又跑到區委書記古慶山那裏進行蠱惑,“您想想,那水澆地是個啥產量,咱們現在又是啥產量?俺們村已經動起來了,十裏村之前也有挖渠引水的計劃,讓李壞種家的墳地給鬧黃了,現在可不是地主猖狂的時候了,為了給抗日事業添磚加瓦,他犧牲一些也是理所應當,對吧?”
古慶山嗬嗬笑著,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孟有田當然不知道,組織上已經古慶山談過話,要提拔他去縣裏當縣委副書記。
“有田呀,你說得這些都有道理,但修渠引水、興修水利不是個簡單的事情,要動員很多人,要有計劃,要得到群眾的認同。”古慶山笑著說道:“你們村動起來,說明你這個村長有威信,群眾有認識,這很好,起到了帶頭作用。十裏村呢,既然以前有規劃,實施起來也應該相對容易。隻要村裏的群眾多數支持,李懷忠家的墳地不算什麼阻礙。”
“對呀,現在是咱窮人說得算的時候,還能讓李懷忠那樣的剝削階級因為他們家的破墳地擋住,興修水利可是造福後代的大好事,早建早受益。”孟有田很會說,雖然現在消滅剝削階級的口號還沒有提出,但隻要給扣上這個帽子,政府的傾向還是很明顯的。
“現在當然是咱們工農階級說了算。”古慶山當然不可避免地也有這種********的特點,他肯定要支持孟有田,隻要十裏村的百姓同意。
“古書記,這是俺草擬的方針。”孟有田趁熱打鐵,拿出一張紙遞了過去,說道:“比較簡單哈,還需要您和區委的其他領導批評指正完善。”
古慶山拿起來看了看,確實比較簡單,但那幾句方針卻很實際,“好,這個方針提得很好嘛,‘有田出糧,無田出力,自建受益,造福後代’,簡單明了,群眾一聽就明白。行,你們村先動起來,具體的政策隨後下發通知。至於十裏村,我會派人去了解情況,估計也會得到群眾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