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伯娘若沒有別的事,就請先回吧,笑君如今還有事,就不遠送了。”
下人扭著餘氏的胳膊就要將她扯出去。
餘氏頓時慌了起來,疾言厲色道:
“李笑君,你不想參加今年的珠雕大賽了?如此不敬長輩德行有失,我若告上去,定讓你連參賽的資格都沒有。”
李笑君眸光沉了下來。
或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這副隱忍按捺的模樣,像極了運籌帷幄的杜衡。
至少這會,餘氏被她唬得一愣。
李笑君見她不敢再撒潑,才慢悠悠起身,撣了下裙擺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我本不願意管長輩們的事,隻是大伯母如此哀求,好話賴話都說盡,我若再袖手旁觀實在太不近人情了。
既然如此,那就先去看看大伯情況如何了。”
如意連忙跟了上去。
李府的下人卻沒撒手,仍舊緊緊抓著餘氏,推著她跟在李笑君身後,好似押著一個犯人一般。
餘氏心中一陣滅頂的羞恥,差點又要破口大罵。
可想起李笑君方才的眼神,竟是硬生生止住了。
暗道等她男人安然無恙了,看她到時候不撕了這個臭丫頭的爛嘴!
一行人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街上一陣沸反盈天的喧鬧,伴隨著有氣無力的哀求。
下人連忙拉開大門,正巧便見到李元梓雙手被綁了,著人騎在馬上囂張地拖著,踉蹌著往前跑。
他似是被綁得太久,又年紀大了,雙腿軟著踉蹌往前撲,正正好將額頭磕在青瓦磚的地麵上。
沉重的敲擊聲,聽得站在院子裏的李笑君牙根生疼。
餘氏一下就繃不住了,一陣猛力爆開,哭喊著撲到門口,拍著胸脯嚎啕大哭。
“你這個蠢男人,怎就這麼命苦,一門心思為了李家,人家隻將你當成傻子呢,有那得罪人的髒活隻管推你上去!
真有好處了,他們二房早就關著門吞個精光!”
守在一旁看熱鬧的街坊俱都是唏噓。
世人憐憫弱者本就是天性,如今李元梓夫妻容形實在太慘了些。
若是前世,李笑君定然不會將旁人的眼光放在心上,可重活一世,她早已知道人心可怕。
更重要的是,前世被李薇薇和杜炎算計,她居然也悲哀地被迫著學會了玩弄人心。
鵝黃綴珠的裙擺跨過門檻,李笑君自門後現身,凝神看了餘氏片刻。
“大伯娘,你若真心疼大伯,就去求馬上的貴人放他一馬,在這隔得遠遠的,哭給誰看呢?”
李笑君聲音脆如珠落,喧囂的街道安靜了一瞬,讓她的聲音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耳中。
眾人愣了一瞬,隨即卻撲哧地笑了。
的確,這婦人說是關心丈夫,可從始至終卻不曾靠近一步,哪怕將人扶起來拍拍灰也好。
這般裝模做樣,分明是害怕走得近了被牽連。
身為至親妻子尚且如此冷漠惡毒,也好指責一個臉嫩的小輩。
李元梓聽得這話,半是失望半是怨恨地盯著餘氏。
他跟族中撕破臉,討好二房不就是為了讓他們母子過得風光些?
如今他落難,餘氏居然如此涼薄。
被無數審視的目光盯著,餘氏隻覺自己的臉皮像是被剝了個精光,神色頓時青一陣白一陣,想朝著李笑君發火卻又抬不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