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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漾漾今天一整個下午都有點心不在焉。第一節課課間的時候,劉方林把她叫到辦公室說,“林漾漾同學,你父親方才來電,讓我轉告你,中午不必每天都待在教室,可以回家吃午飯。”
她聽到話的那一刻,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感覺像是一條毛毛蟲鑽進了衣襟,帶著發麻發癢的惡心感,一路從腳底板蔓延至天靈蓋。
她難受的微躬了一下腰身,又迅速皺著眉不動聲色的直起身子。劉方林沒感覺到她的異常,依舊在盡職盡責的轉告學生父親說的話,“是這樣的,你的父親還囑咐我轉告你,晚自習你可以不用上,回家之後......”
“林漾漾同學,你不舒服嗎?”劉方林抬頭才看見林漾漾發白的臉。
他皺了皺眉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不舒服的話可以先回教室,或者我通知一下你的家長?”
林漾漾接過水,倉皇的擺手,“不用麻煩了老師,我就是今早沒吃飯,有點低血糖。”
劉方林頓了下,然後開始囑咐她多多注意身體。
林漾漾一直在點頭,聽話的不得了。
黏膩的惡心感揮之不去,像扭曲的白色蛆蟲附著在她的骨頭上。
回到教室,她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杯水,大口大口的喘氣。
她不知道下午的課是怎麼上完的,直到晚自習。
同學們有的上了會兒晚自習寫作業,有的在複習今天的課程,但在最前麵鍾表指向十點半的時候,原本滿滿當當的教室已經空曠的嚇人。
林漾漾就像孤獨的站在高台上帶著麵具的話劇演員,隨著話劇的落幕,喧囂和熱鬧如潮水般退去,獨留她一人麵對空無一人,破碎又泥濘的大劇院。
耳朵不太好的大爺已經打著手電上來催她關燈了。
她好像是笑了笑,也好像沒有。
她一本又一本的把書放進書包,又一本一本的拿出來。
時間好像被拉的無限長。
關門的大爺站在高一六班的教室門口,渾濁的眼睛睜了睜,向來脾氣帶了點兒暴躁的大爺就站在那兒,也沒催她。
林漾漾垂眸,平靜乖軟的臉蛋下是嘶吼的,崩潰的喊叫,
不想回家不想回家不想回家不想回家。
她最後拉上書包拉鏈,低著頭,緩慢的穿上外套。
亮白的燈管打出的光有點刺眼,平時人多的時候沒感覺,現在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反倒覺得燈光太亮了。
突然就讓人想到在手術室裏手術時的無影燈。
林漾漾茫然的眨了眨眼。
直到清雋含笑的聲音響起在門口,“林漾漾,”
她動作一下子頓在原地。
“哥哥送你回家呀。”曖昧的嗓音纏綿的唇齒間,就像蜿蜒穿梭在青山間的溪流落了嫣紅如血的玫瑰,原本應當是清冽的聲線帶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林漾漾怔愣片刻,恍然間抬頭,就看到了吊兒郎當倚在門框邊,朝她招手的沈浪。
如同被悶在套子裏的人打開了些許的豁口,湧過來的新鮮空氣讓林漾漾站在原地,突然哽了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