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燕青覺得自己此刻很奇怪。
明明這張臉還是嬋娟的，若是嬋娟他想必已經頗有君子之風的把她的手從自己袖子上扯下來了。
可是，麵對劉一蓮他卻沒有。
劉一蓮這會兒昏昏沉沉，即便緊緊攥著其實輕輕一拂也就鬆開了，可是海燕青任由她就這麼抓著。
說不上來到底為什麼，海燕青就這麼接受了。
他信劉一蓮。
大約是因為這個原因，劉一蓮再折騰海燕青都體諒她發燒難受，一改嬋娟生孩子時那事不關己的態度。
海燕青給劉一蓮刮痧的動作也盡量放輕，但過於溫和的手法反而加劇了劉一蓮的痛苦。
“燕青，你這麼弄她隻會更痛。”雀兒抓住劉一蓮另一隻手，臂彎處已經被刮出一片紫紅。
小丫頭聽了雀兒的話，探頭往海燕青那邊看，果然海燕青的那側隻是在臂彎處泛出一片粉紅，照這麼刮下去刮到明天早上怕是都出不了痧。
海燕青見小丫頭探頭探腦的樣子，沒由來的惱怒，直接把銅板往旁邊一丟，猶豫著還是把劉一蓮的手從自己袖子上扯開，自顧自的轉身出了臥室。
小丫頭在燕府這麼久其實沒有見過海燕青發脾氣的，即便剛才在偏院看乳娘被殺眉頭也沒皺一下，自己躲在桌子下都快嚇死了。
“無事。”雀兒開口安撫小丫頭，他見劉一蓮這隻手已經出了痧，於是轉而去拉她另一隻手，幾下就出了痧。
雀兒往小丫頭那個方向望去，小丫頭抬眼見了忙回道：“出痧了。”
“這樣就行？”
小丫頭點了點頭，其實她心裏也沒底，但這個樣子她覺得應該是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了。
劉一蓮本就燒得昏昏沉沉，刮痧更是疼得厲害，身下還在有血，整個人難受得輾轉反側，沒一刻是消停的。
雀兒起身看劉一蓮身上的紫紅色成片，想著這借屍借的真不是時候，一直都在受罪。
若是養尊處優的嬋娟也不知道能不能捱過。
思及此雀兒是有些慶幸的，但劉一蓮在這，那嬋娟呢？
雀兒沒多做停留轉身也出了臥室。
小丫頭看兩人都出去，把劉一蓮被子又拉開一些。
這中元節雖然在下大雨，但這京城中鬼多人也多，熱氣不易散去，這厚重的烏雲壓得天更熱了。
終於，劉一蓮覺得舒爽了一些。
小丫頭見劉一蓮終於睡得安穩些便爬下床準備去給她倒些水，才爬下床就見窗欞上停了一隻翠鳥，喳喳了兩聲。
小丫頭瞳孔收了一下，悄悄地朝廊簷下瞅了一眼，沒做聲，揮手趕走了翠鳥。
廊簷下並沒有人。
小丫頭出了外間卻發現海燕青和雀兒也不在，院子裏除了大雨打在屋簷上的聲音隻剩下小丫頭倒水入杯的水聲。
小丫頭想起在偏院時的情景，當時她也是在外間倒水，若不是抬眼看到院門搖晃幾下她躲到了桌下她怕是也是老嫗的下場。
小丫頭心裏想著別的事，水從杯子裏滿出來都未察覺，直到水流撲到她腳麵的水泡上才吃痛反應過來。
不過此時她倒是不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