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燕青此刻六神無主，想喚一下雀兒給自己定定神，然無人應答才想起雀兒也在屋裏忙活著。
“公子。”新派過來的小廝輕聲請安，看著人也機靈，下麵人說這人八字硬，怕是能給劉一蓮躲一躲劫數。
海燕青本覺得劉一蓮突然出現就已經是嬋娟的劫數了，最壞也就這樣了，還能怎麼樣。不過管家一直在念叨，海燕青也就點了頭。
畢竟，今天府裏真是血光橫天了。
孩子一落地，燕府就沒有消停過。
海燕青不是不在乎，隻是盧大人處理得很幹淨，乳娘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劉一蓮這邊又是驚嚇又是血虧，能不能捱過今晚都未知，海燕青實在沒精力再去追究了。
活人比死人重要。
海燕青肯定不是什麼善主，但他也不知道怎麼都是嬋娟的臉，偏偏自己對不知哪來的劉一蓮上了心。
像雀兒看到把點心揣懷裏的他時那副吃驚的表情。
海燕青閉上眼輕歎了一口氣，握緊了拳頭。
小廝看著海燕青的樣子把呼吸都放輕，生怕驚擾了海燕青，到時候治自己一個以下犯上......
畢竟他是粗工直接提到曉園伺候的。
若是平常這都不是不敢想的事兒。
雨漸漸弱了勢，連雲都散了一些。
再過一個時辰，中元就過去了。
寶氣剛剛和他講的，要是劉一蓮能捱過中元，她一定給劉一蓮拉回來。
皆是命數。
不同於海燕青在屋外的焦慮不安，屋內倒是一片祥和。
寶氣坐在桌前吃著登雲樓的玫瑰酥，不由地感歎海燕青真是個靠得住的男人。
他渾身都濕透了，楞是把這麼易碎的點心護得這般好，都沒有沾到一點雨水。
小丫頭在一旁小心伺候著幾人。
桌上這幫喝茶的先生，記錄方子的雀兒，吃玫瑰酥的寶氣，小丫頭一個都不敢怠慢。
那邊劉一蓮還在藤床上蒸著，身上的被子被幾人牢牢綁住，她完全沒法掙脫。
寶氣吃完一塊玫瑰酥就停了手，拿過沾了水的帕子仔仔細細的擦拭著，連指甲縫都沒遺落。
“有半炷香了嗎？”
小丫頭點了點頭，其實她剛觀察了是想提醒他們的。
寶氣站起身，朝著劉一蓮走了過去。
她看了看劉一蓮已經被蒸紅的顏色，伸手往被子裏摸，全是汗和水。
她又轉到劉一蓮腳邊掀起被角仔細查看。
血伴著一些零星血塊落到了盆裏，若不是盆裏煮了草藥湯色渾濁，怕是都要染上血色了。
寶氣放下了被角，拿起一旁趕緊的帕子沾了一些清水擦過劉一蓮的口鼻。
劉一蓮深深吸了一口氣，瞬間覺得呼吸都順暢了。
“還得再加熱水。”寶氣的手探進被子往劉一蓮的心口處摸了摸，轉過頭對著其他幾人道。
雀兒聞言抬起頭，收了筆，站起身點了點頭就出去了。
寶氣見雀兒出去了，便向小丫頭招了招手，道：“你來。”
小丫頭腳麵雖然有水泡還有些疼痛，但是寶氣叫她，她哪敢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