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垛是今年的新操作，是李奶奶私底下給徐棟梁建議的。
徐棟梁有見識，有魄力，和公社打了個報告，今年開始洪山穀試行油菜堆垛熟成。
堆垛是個技術活，油菜的預處理、碼放、溫度監測、熟成階段監測，都是非常細膩的技術。
派誰學不派誰學的，裏頭的學問很大。
李奶奶點名要徐冬陽過來堆垛，徐棟梁怎會在這事上卡徐冬陽？痛痛快快地就答應了。
所以徐冬陽很光榮地成了第一批學油菜堆垛的洪山穀人。
油菜一畝畝割下來，快速運到倉庫裏，稍微晾幹。
上午割、收、捆、運，下午氣溫上來，濕度下降，收割先停了，徐冬陽和其他學堆垛的人就來到倉庫裏，跟著李奶奶學堆垛。
首先是起垛子底，防潮防黴好排水，垛子底要架起來，架空，通風，底下用吸水的疏鬆結構的極幹的木頭作墊板。
洪山穀盛產杉木，杉木的木質比較疏鬆，還有一定吸水性，曬幹之後就是絕佳的墊板。
前兩天二叔爺晚上削木板，就是用來作墊板的。
墊板安置好了，把油菜按照角果朝裏、杆子朝外的方向一層層碼起來，堆得一人來高。
接著就是檢查，要頻繁檢查垛內的溫度和杆子的情況。
溫度太高怕燒壞了，溫度太低——一般不會太低，氣溫在這兒撐著呢，主要就是防高溫，溫度升起來就得在內部輕輕攪動攪動，讓空氣流通一下。
對油菜杆子則是要注意它們的狀態，以防油菜已經熟好了，沒及時撤出來。
還要檢查濕度，但是洪山穀沒有濕度計，就隻能自己估量，一旦感覺不夠幹了，就要除濕。
最原始的除濕辦法就是撒生石灰。
隊裏還有些生石灰，都是分給倉庫用的。這些不太夠，徐棟梁又給加了一些。
這些額外添加的生石灰是他去考察那個露天石灰礦時，陸陸續續背的幾簍子回來。他們這代人節省慣了，上山決不能空手回來，這不，就用上了。
徐冬陽把它們打成小顆粒，裝在麻袋裏，擱在倉庫的角落。要用生石灰除濕時，就把麻袋打開，加快氧化鈣和空氣中水分子的反應速度。
堆垛堆上幾天，油菜杆子明顯有枯萎的跡象，就可以卸下來脫粒榨油。
徐棟梁對油菜格外上心，隊裏能不能申請到一個榨油小廠，可全靠這些油菜的產量。
徐冬陽一邊邊搞地裏的農活，把收完油菜地深耕開，埋上農家肥預處理，好讓地力養一養，收完小麥回來就可以種上紅薯、玉米。
一邊他還管堆垛監測。他隻管到堆垛結束，後麵的脫粒、晾曬、稱重、入倉，沒再插手。
這時候油菜堆垛結束了，地裏的小麥也要收割了。
從收油菜開始，整個一紅橋公社就進入了農忙階段，就連小學和中學都放了假，以便讓學生們回家幫忙農事。
到收麥子時，地裏忙活的人，多了好些小孩兒和少年。
在公社讀中學的少年仔平時不回家，看著都挺眼生。
他們比這個時代的其他人更多一分朝氣，每個人的精神麵貌都寫滿了“自信”和“驕傲”。
那確實，早上的太陽嘛，本該這樣生機勃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