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冬陽和趙珍珍打聽了一下他們縣的班車時間,算了算路程,今晚不如就在這裏休息六小時,明早繼續趕路去最近的縣城趕車,不必著急現在就趕路——出去也沒車啊,那不就是換個地方等。
趙珍珍忙躁起兩個弟妹給徐冬陽收拾屋子,徐冬陽稍微坐了片刻,然後就借口去山上取東西出去一趟,從自己的空間裏扛出一大包零頭布和皮筋兒扣子花邊之類的輔件,糊點泥灰草根掩飾掩飾。
現在隻有半大的那麼一包,是二姥姥和陶叢豔做衣服剩下的邊角。大批量的零頭布得等正式開工了才會跟上。
趙珍珍看著他扛來的包袱,笑他:“就這麼一包,也值得那麼小心?行了,你放這兒吧,你回程路過我這裏不?你要是路過,就順道拿走,順便一起把人給定下來。”
徐冬陽說不好那麼晚的以後:“我要是路過,大約也是正月十六,如果十六十七那兩天沒來,就是等我回首都了再給你寫信商量這些,寄東西的郵費先從我提前給你彙的款裏扣。”
趙珍珍點點頭,把他吃過的碗筷收走,催他趕緊洗洗睡下。
第二天一早,趙珍珍起來一看,徐冬陽住的那個屋子已經人去屋空,床上收拾得整整齊齊,被子也疊好了,床單也平平的,徐冬陽多早晚就走了。
徐冬陽準時早上五點起床,隨便洗漱一下,就往畢陵縣去趕車了。
幾個小時的車程後他回到了古庸縣城,他先落到陶叢豔那兒,問問二老、徐振龍和唐守東昨晚是在招待所住的,今天一早已經坐班車回鄉下去了。
陶叢豔已經做了三件衣服和配飾,衣服交給二姥姥帶走了。徐冬陽和陶叢豔主要對了一下現在這個合作模式能不能行,能不能長期合作——鄭振琢有的是作品,徐冬陽如果想合作,能和他合作個幾十年……每一次都這麼來回折騰,徐冬陽受不了,事情太瑣碎,最好是能形成個定式,以後照貓畫虎照葫蘆畫瓢。
陶叢豔之前隻想著做做衣服也就行了,被徐冬陽一說,突然有了點別的想法,但隻是個苗頭,一個閃念,沒有細節。陶叢豔本來也不擅長構思這些,她一向是隨心所欲不做計劃的,乍然要她想個章程,好像有點太為難她了。
徐冬陽倒不急於這一時,他隻是覺得也許他們可以合夥在製衣這個行業幹更多的事情,前提是他們得能找到一個合適的代理人。
所幸他們還有足夠的時間慢慢磨合。
從陶叢豔這裏離開後,徐冬陽下一站去了閘漆。
到達閘漆的時間是下午,流程和去趙珍珍那邊差不多的。他打著陳書懷的名頭,一到閘漆公社,就問到了馬翠芳家所在的地方。
閘漆公社是真的窮,不說比縣裏、比一紅橋,就是比趙珍珍家那邊都窮。
閘漆適合耕種的土地實在太少了,山地丘陵紅土壤,把水稻的產量壓得很低。人們能活在這裏,完全是因為這裏水熱條件還不錯,總有能活下來的糧食。閘漆的產出水平,大概也就是豐年餓不死人這樣。
之前陳書懷插隊在這裏,馬翠芳一家為他傾盡所有,才給他在鄉裏找到了一份還不錯的工作,這也是他和馬翠芳走到一起的契機。
陳書懷考上大學之後,鄉裏人每天嘰嘰咕咕地議論,都覺得陳書懷一定會拋棄馬翠芳。
馬翠芳覺得難堪,卻無力反駁,因為她自己都覺得茫然,她也不知道陳書懷會不會回到閘漆公社。她送陳書懷去省城,親眼看到了大城市的風采,而陳書懷讀書的地方比省城更大、更繁華,她捫心自問,換了是她有機會跳進大城市裏,她也不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