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導翻譯過去,婦人聞言愣了一下,滿臉警惕:“沒有沒有,不認識什麼華國人!”
徐冬陽沒有追問,這個狀態真的不好追問。
他給看攤的嫂子說了聲“抱歉”,看看向導帶來的人都還在吃吃喝喝,於是他在等待的間隙,仔仔細細又觀察了一遍。
這一看他就看出來了。
賣牛肉鍋仔的婦人獨自看攤,但是其實她有個同伴,她旁邊還有一張椅子並且明顯是有人坐過的,椅子上的貨物呈現出一種被擠出空隙的狀態。
並且她的這個同伴是個殘疾人,因為地上隻有右腳的腳印,左腳的位置是空的,一旁有個木頭點在地上留下的痕跡,很顯然是拐杖曾經放在那裏。
順著這個思路,徐冬陽再一看,從攤位到後麵的休息區帳篷之間的短短的一段路,各種腳印都有,其中屬於這個女攤主的腳印,有兩行特別深的,她扛著一個很重的東西——或者就是個人,離開過。
徐冬陽人生地不熟,沒有深究這事,而是虛晃一槍,等大家吃完喝完就作勢走了。
但是其實他往外走了兩步,就讓向導和同伴先再西門外等一等,自己悄悄換了個方向轉了回來。
冥冥中有個感覺——應該是多年來徐冬陽積累的對環境和人物關係的判斷的潛意識給他的感覺——告訴他,他要留下來,他得看到這個極有可能來自南楚的人。
果然沒多久,那個婦人賣完了鍋仔,把火滅了,就開始收拾東西。
北國的首都下午四點就天黑了,所以她們下午三點就閉午市,晚上六點開晚市。
徐冬陽耐心地等了 一陣,終於天都開始發暗了,一個男性人影從赤沙旗堆放貨品的帳篷裏走出來,人影一瘸一拐的,不僅隻有一條腿,還隻有一條胳膊。
他把帽子壓得很低很低,幾乎擋住了整張臉。
可能他不僅臉上有傷,甚至有可能頭上都有缺失,他的帽子癟下去了一些。
徐冬陽將這個人影看了兩眼,在腦子裏給他補全了身體,再模擬他走路的步態,一個熟悉的人出現了,於是一個推測產生了。
結合向導之前說的“赤沙旗”這個縣的地理位置,它位於三國邊境。
結合攤子上的充滿南楚風情的食物和手工品。
徐冬陽的猜測越來越有證據支撐。
萬一猜錯了,徐冬陽給他磕頭道歉。但是他不覺得自己猜錯了。
天色又黑了一點,攤子上他的猜測的東西終於收得差不多了,女攤主要伸手去扶那個男人,卻被他掙開了手。
女攤主有些委屈,不過也沒強扭,而是跟了上去。
徐冬陽不等了,他一個箭步就從西門外的柱子後麵竄了出去,一步就跨過了圍欄,然後三兩步並上去,撇開女攤主一把就按住了那個男人的肩:“滿稻!是你,滿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