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時節,海華中學的海棠花落了一地,細細的涼意裏裹著清香。氣候宜人,許多同學在走廊上聊天、打鬧。
教室裏除了幾個補覺的人,就是托著下巴發呆的南月。
南月的座位靠窗,看得見水彩般的海棠、雨後濕潤的地麵和遠處墨色的山巒,籃球場打球的聲音徐徐入耳。
沒事幹的時候,她就喜歡一個人待著,看看風景。
微風吹拂她的鬢發,掃得臉頰微癢,帶來陣陣冷意,她的短袖外麵隻套了件洗得褪色的校服,布料單薄。
風一吹,她就感到鼻頭癢癢的,皺了皺眉頭,然後狠狠打了個噴嚏。
這樣下去吃藥可不好......南月無奈地用紙擦了擦鼻子,剛想起身關窗戶,就看到操場上走來兩人——班主任老於和一個陌生女孩。
女孩個子很高,皮膚雪白,穿著一身灰色的運動裝,微卷的長發散在四月的風裏,輕盈醒目。
老於手拿一疊資料跟女生說話,她恬靜地點頭,修長的手將多餘的頭發掛到耳後,露出流暢的臉部輪廓。
饒是平常不關注長相的南月,腦子裏也蹦出兩個字——美女。
站在窗邊,腦海裏搜刮一番後,她確實對這人沒印象,應該不可能是本校生。
他們一路走到樓下,南月忍不住再看兩眼時,女生卻忽然抬起頭來。
兩人的視線撞了個滿懷。
那雙眼睛很大,水靈靈的,柔得像一灘秋天的清潭,睫毛如潭邊野草,濃密細長,瞳孔若水中圓月,直直地望向她。
南月眸子微微睜大,愣了兩秒後,很快從窗口撤回身子,險些撞倒水杯。
待心髒平緩下來後,她感到後悔。
此地無銀三百兩,整得像個女童似的。
風繼續吹著,但她不冷了,因為臉頰很燙。
樓道間,老於還在說些什麼,跟在後麵的虞鏡卻已經完全走神了。
剛才,她不過是出於觀察教學樓環境的目的,無意間,卻看到綠茵樹葉映襯的白牆邊,短發少女在窗口慵懶地托著腮幫子,發絲拂著臉龐,一片歲月靜好。
春日、海棠、少女,這三個詞怎麼看都很搭。
重點是,這讓虞鏡想到了自家附近那隻三花貓,沒事兒也愛在石階上曬太陽,暖烘烘、胖乎乎的。
她心情不自覺好起來,不由地又望一眼,沒想到居然對視了。
那雙杏眼裏滿是驚慌,一下子躲開。
本來她也慌,但看到對方比自己還慌,心裏反而生起些愧疚來。
真像個偷窺狂。
虞鏡搖搖腦袋,試圖把這個詞甩出去。
她才不是呢。
“怎麼了?”老於看向她,表情略微複雜,“我哪裏說的不對嗎?”
“啊,不是。”虞鏡有些不好意思,“剛剛有隻蟲子。”
上到第三層樓,兩人走進辦公室。
老於把資料放在桌上,神情嚴肅:“情況大致講清楚了,虞鏡同學,你是有能力去精英班的,來平行班不應該呀。”
雖然他也希望班裏優生越來越多,但太優秀的,他不敢要,一是怕耽擱人學習,二是怕對不起家長。
特別是眼前這個女娃,過去的成績放到海華中學,進全校前十完全沒問題,怎麼就想不開呢?
他大概是這麼想的吧?